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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田间水沟都晒得干巴巴,别说抓鱼,连虫子都死光了,唯一有水的地方就是河溪。狗牯子大叔空有一身抓鱼的本领,英雄无用武之地,村前村后有水的地方他都去过,连鱼影子都没找着。河里的鱼也是来自田野,田里无水,一片荒凉。他去过几趟也懒得费神了,时不时到祠堂转悠。
从初级社到高级社,由于缺乏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加上天公不作美,缺水缺管理等因素,互助组的生产效率不够理想。不是农民积极性不高,而是投入少导致产出也少。村里的生产没有起色,管理咎待完善。
这天,祠堂里又聚集了许多人。干旱天气没事干,时常都有不少人聚在这里侃谈。碌爷、九爷、老柄爷等人正交谈着,山背奶奶走过来,她对大家说,“今年天旱减产,不分粮食了,说是全屋场的人在一个灶头统一煮饭吃,按人分配。”
九爷开玩笑说,“这样啊,那么多人要吃饭,大概有四五百人哩,起码要十多人烧火做饭吧,我来打杂做下手,反正现在干不了事,闲着也是闲着。”
老柄爷就说了,“这样搞好是好,就是众口难调,每个人的口味不同,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要人煮饭炒菜,还要人分开来。不过,省了不少事,不用每家每户,省得一日三餐忙不停,就是不知吃不吃得饱?”
狗牯子也在那,他嘟噜地说“哼,现在有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我去哪条汊河都找不到小鱼小虾,就连虫子都晒死了。”
长期的干旱,所有排水沟都干了,稻田也干巴巴的晒裂了缝。
大家正议论纷纷时,大叔也走了过来,他说“听说所有的屋场都要吃大锅饭,为节省粮食,全村统一起来,专人烧火,专人煮饭,可以减少浪费,按人平均分配,先解决吃饭问题。”说完晃了晃脑袋。
“我来煮饭,我煮惯了饭,懂得节省,我会算计好,免得浪费,现在,能吃的东西千万要珍惜,能省就省,捱到明年早稻收割的时候,就不愁没吃的了。”簸箕奶奶不知什么时侯也来了。山背奶奶说,“我听人说,北方那边在闹饥荒,男人饿成了葫芦娃,女人饿的都长胡须了。”
大家一听乐了,怎么饿成那样了呢?大叔说,“北方种麦子呀,麦子不同水稻,不需要那么多水,麦子磨成面粉,发酵起来可以做很多的面条馒头,这可能是谣言。”
冲北说,“娘个匹,女人饿得肚子瘪了,怎么生孩子呀?幸好我个子矮,吃不了多少,要不然,岂不饿成侏儒人,那我还能娶到媳妇吗?”他是狗牯子那一份人,同属一个祖系,沾了点亲。
“嘿嘿嘿,矮牯,你就抓紧机会,去北方找个媳妇,包你十拿九稳,想要什么样的随你挑。”村里一个叫老苟的大伯嬉笑着说。
“还是你们去,找个漂亮的姑娘回来,我个矮又没读过书,再说,路途遥远,我腿短走不了路。”冲北回了春来一句。
这时,堂爷带着工作队走过来,对大家说“这是县里乡里的派来的江同志和刘同志,要在我们村招一些人去修水库……”“我去修水库。”话还没说完,大叔就说要去。
其中的江同志说,“修水库是艰苦的事,要招吃得了苦,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而且,距离太远,这一去可能要几个回来,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你看我行不行”大叔问了一句。
“可以,你去找一些像你这样身体结实,年龄相仿的男子汉,把情况告诉他们,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不要强求。”“好。”说完就去找人了,堂爷也分头去通知全村人。
下午,堂爷和大叔通知过的人,都来到祠堂前面。工作队的领导发表讲话说,“按上级的指示,我们的政策要进行改革,要建立人民公社,加大对农业的投入,要修水库挖渠道,任务很艰巨,要求我们不怕苦,不怕累,呃,种田没水无法生产,收成不好就要饿肚子,我们这一代人要肩负起这个使命,愿意去的明天去……”
第二天,村里去了二十多人修水库,有柴禾佬,米粿佬(大叔),狗牯子,美国佬三兄弟,大炮,拖斗,炮打鬼……还有最近退伍回来的两人。这些人名都是他们互相称呼的绰号,已经叫习惯了。
这一年,早稻减产,本来指望晚稻能补上,结果滴雨不下,晚稻田都被炙热的太阳烤得直冒白烟,裂开一条条的缝隙,村后那片晚稻颗粒无收,晚稻欠收又指望番薯来补,幸好番薯长个,不需要太多的雨水,也能疯长。于是,村里人把杂粮当了主粮。
为了度过这个难关,原来的区改制成乡,再建制成人民公社,王屋村就成了公社辖下的生产队。民以食为先,社稷为民生。在公社和大队的直接布置下,派来了驻村工作队员。这年冬季,正式架起锅炉,全村人吃大锅饭,请来杀猪的打屠佬和簸箕奶奶一共七八人,专门负责烧火,煮饭,炒菜。打屠佬精打细算会算计,炒菜有经验,只是没有肉腥味,粗食淡饭而已。
旱灾其间也有干不完的活。在工作队员的带领下,去山寮坑子那边的打石场,抬来石板垒井台,池塘边砌起了码头。还有人去村后帮窑场挑泥制瓦,搬到窑坑里烧制。(九爷家的草棚屋,改成了烧瓦砖窑场)干完活统统吃大锅饭。
家家户户也没闲着,砍柴,割草,农村有干不完的家务。还有出去谋生活找事做,到处都找不到事来做,就只能在家里跟生产队干,去水库挖土挑泥。
临近过年的时候,村里一些人又在祠堂外议论开来。主要是煮饭人员放出话来,说粮食告急,估计过了年就没米下锅了。这是一个重磅炸弹,炸的全村人都纷纷议论。
工作队和村里的干部召开了群众大会。在会上,爱发表意见的老柄又说了,“我们每年都要交公购粮,是乡里的纳粮大户,现在搞得连自己都没饭吃了。”
九爷也说“真没得吃了,就把留的稻种子也拿出来吃,先把肚子填饱再说。”说完哈哈地笑起来。
工作队的刘同志说,“大家别担心,我保证大家都有饭吃,到时把储备粮调过来,吃大锅饭就是要节约粮食,平均分配才不会浪费嘛。”
长辈们都说,不能吃种子,就是吃野菜吃树叶也不能吃了种子啊,“吃绝种子”不吉利,又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