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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逐渐步入了正轨,江瑛带着几个伙计在铺子里干活,潘阿园从江瑛这里进货,自己稍微加工之后,到集市上去卖,有时候卖鞋垫,有时候卖袜子,有时候卖鞋帮,有时候拿着一切软乎乎的布做成孩子的包袱皮,也卖的很好,她喜欢做这些东西,一边做一边卖,天天都乐呵的很。
两个孩子都跟着江瑛,江瑛本想将两个孩子送到学堂里去上学,但是丁大妮自己就不同意,现在这个时代,正处于近代和现代交接的时候,老百姓吃饱饭穿得暖就已经感觉幸福的不行了,上学的真不多,丁大妮自己也不感兴趣。
她小小年纪已经立志,将来当一个像江瑛一样的掌柜,而且她对衣料布匹也感兴趣,但是江瑛不能让她就这么呆在铺子里,虽然她不想上学,但总得学点儿东西,所以要求她学会两样东西,一样是做衣服,一样是算账。
丁大妮十分愿意去学,也许是以前穷惯了,她喜欢干活,但也喜欢挣钱,上学什么的,她根本没兴趣。
江瑛给她在平康城找了一个出名的裁缝,跟人家说了好几趟,又送了些礼品,别人才愿意教她,现在没有专门的裁缝学校,都是跟着一个老师傅学,所以得看师傅愿意不愿意。
现在还是学徒制,于是约定了这个老师傅收丁大妮为徒弟,到她那里学习5年,都在平康城里,就不用住了,天天来回,除了交学费,还得在她那里帮着干活,前两年主要是干活,后三年才开始慢慢上手。
丁大妮才10岁,江瑛觉得有点儿苦,但是丁大妮甘之若饴,娘跟她说了,要不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这个老裁缝根本不会收她这么小的徒弟,让她好好学。
丁大妮当学徒去了,只剩下了丁二妮,她才6岁,江瑛这次坚持,一定要把她送到学堂里去,就这么着,丁二妮入学了。
一家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江瑛偶尔打听一下丁洪华,听说他干的还不错,过了半年之后,还有人给他说亲事,有人打听到江瑛这里来,问问江瑛的意见,江瑛一笑说,“我和丁洪华已经分家了,他的事我不再管,你自行问他去。”
媒人就再去找丁洪华,也不知道丁洪华怎么想的,估计是被之前的周美燕给伤到了,一时之间不敢娶亲。
相同的日子过起来很快,一眨眼,一年过去了。
江瑛本以为这个世界就这样了,没想到,这一天,铺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她正坐在柜台前算账,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小丫鬟,然后掀开帘子,从上面下来一个贵妇,然后抱下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江瑛本以为是哪个地主婆,现在雇丫鬟的不多,新社会不允许,但有些有钱的人家还保持着。
那个贵妇站在店门口张望了张望,看到上面“张氏绸布店”五个大字,就皱了皱眉,怎么写个张字?不是该姓丁吗?莫非是搞错了?
她站在门口没进来,没多一会儿,后面又来了一辆车,拉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上面坐着一个大胡子男人,带着斜纹的帽子,看起来像是西域那边过来的。
那男人下了车,抬头看看招牌,也是一皱眉,然后又看看旁边的小铺子,上面挂着“丁家铺子”的照片,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进到屋里,开口询问,“这里不是丁家的铺子吗?”
江瑛抬头一看,那男人愣了,仔细盯了她几眼,大声叫道,“娘!”
江瑛也愣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男人将帽子拿下来,“没认错!娘,我是国昌啊!丁国昌!”
“丁国昌?”
江瑛翻翻张瑞秀的记忆,哦,原来这是张瑞秀那个好几年前跑了的大儿子。
她仔细的从那一脸的大胡子里找出丁国昌的脸,感觉有点儿像,但又不太像,毕竟他已经离家七年了,他走的时候正是二十出头的白净瘦弱小伙子,现在却是个二十七八一脸橘皮粗粗实实的中年男人,又有这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跟三十多岁似的。
不同于丁国昌的热泪盈眶,江瑛表现的十分冷漠,她连站起来都没站起来,只坐在那里冷漠的点点头,“你回来了。”
丁国昌看江瑛这冷漠的样子,也是一愣,但他反应很快,马上摘帽子,跪在地上,“砰砰砰”就给江瑛叩了几个头,“娘,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江瑛冷冷的看着他叩头,不扶也不搀,更没有跟他抱头痛哭。
在外面的那个贵妇赶了进来,“当家的,快站起来!别叩了!磕的额头都红了!”
丁国昌仍不停止,“娘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江瑛冷笑一声,一见面就敢威胁我,我还怕你不成?想磕磕去吧,磕破脑袋才好!
下首两人一个要磕,一个要扶,自己演成一团,江瑛就看着他们演戏,终于演累了,丁国昌停住了,“娘,你还生我的气吗?”
江瑛不回答,一指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是谁?”
丁国昌仿佛这才意识到旁边的女人,他一搂她的肩膀,“娘,这是我在外面娶的媳妇,陈丽婉。”
他又抱过那个小男孩,“这是丽婉给你生的孙子,天赐。天赐,快叫奶奶。”
小男孩看了江瑛几眼,不情不愿的叫道,“奶奶。”
江瑛没答应,此时听得门口“砰”的一声,他们抬头看去,原来是潘阿园赶紧回来了,她穿着一身蓝布衣裤,挎着一个大蓝包袱,头上蒙着白头巾,一副劳动妇女的样子,和陈丽婉鲜艳夺目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尴尬了。
丁国昌回头,也看着潘阿园,两人谁都没说话。
还是潘阿园先开了口,“国昌?是你吗?”
丁国昌开口,“阿园?”
“嗯。”
潘阿园闷闷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和江瑛一起历练了这么长时间,她的情绪控制能力比以前好了很多,要是以前,早瘫倒在地上闹腾起来了。
现在只是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闷闷的走到了江瑛旁边,丁国昌尴尬了一会儿,看看低着头的潘阿园,又看看拉着脸的江瑛,还有旁边面无表情的陈丽婉,完了,三个女人全都不高兴了。
他清了清嗓子,“阿园,这几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