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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星星还未退去,天还是黑的,尚广拓就带着陈丽婉和儿子,赶着马车静悄悄的从大门走了,江瑛给他们开的门。
此时丁二妮还在沉睡,潘阿园从窗户缝里静悄悄的看着,一声不吭,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他爱人,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那么是走是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将窗户缝关上,再次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就这样吧,挺好的。
江瑛站在门口望着尚广拓拐了弯,走的没了影子,她叹一口气,一直等到月亮和星星隐去身影,东方翻了鱼肚白,才回了院子里。
她捅开炉子,熬上一锅澄黄澄黄的小米粥,又和了软软的面,切上细细的葱花,烙了细软细软的葱花饼,小咸菜里加上葱花和香油,又摊了一个鸡蛋饼,热乎乎的早餐就做好了。
潘阿园这时才从屋里赶出来,“娘,我睡过头了,我来吧。”
“没事儿,我来也是一样。”
江瑛没说,潘阿园也没问,等到丁二妮出了屋,“我爹呢?叫他们吃饭吗?”
江瑛才淡淡的说,“那不是你爹,他们认错人了。”
“哦!”
丁二妮叹了口气,有些不高兴的放下筷子,“才有了一天爹,爹就又没了。”
潘阿园低着头,眼泪都要掉出来,她放下筷子,转过身奔到屋里,终于忍不住,趴到炕上哭起来。
丁二妮有些害怕,“娘是不是伤心了?我去看看娘。”
“看看去吧。”
丁二妮到了屋里,趴在潘阿园耳边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女人被男人伤害的心,总是会被孩子轻而易举的抚慰,潘阿园没一会儿就被丁二妮逗笑了,擦擦眼泪除了屋,还像往常一样收拾起来。
尚广拓就像一颗小石子一样,还没有掀起多大的涟漪就深入了水底,日子还是像以往一样,按部就班的过着。
这天,丁洪华来找江瑛,“娘,我要成亲了。”
江瑛对这个儿子始终无法原谅,不管是作为她自己,还是作为张瑞秀,她都不能原谅一个卖自己母亲的儿子。
江瑛淡淡的点点头,“知道了,既然已经再次成亲,那就和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以后有了孩子,你就能体会到做父母的心情了。”
丁洪华点点头,没说请她去吃席,当然请了也不会去,母子二人就挂着一个母子的名分,其实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
还是潘阿园打听了回来告诉她,“是下面村里的一个村长家的姑娘,洪华下乡卖布的时候认识的,长得又精明又实在,不像周美燕细细条条的,长得壮壮实实,看着是个过日子的姑娘。”
江瑛点点头,“那就好,总比那些花哨的女人好。”
其实也不是花哨的女人不好,是丁洪华拿不住那些人,遇上没安好心的,也就走了偏路,但说句实在话,他自己的心要是不歪,一百个媳妇也拐不了他,终究还是要怪他自己。
江瑛不去搭理丁洪华,但管不住人家来搭理她,丁洪华和江瑛之间的事,这平康城里就没有不知道的,这小媳妇自然也知道,但她既然敢嫁给丁洪华,就有收拾他的本事。
自打成亲以后,丁洪华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媳妇魏芸下乡去赶集,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铺子里呆着。
丁洪华成亲之前,也没跟江瑛来要房子,而是租了一个小院子,找人收拾的利利索索,媳妇也就娶进来了。
魏芸是村长的独生女,看上丁洪华,一是因为他好歹有个铺子傍身,随便卖卖布都比村里种地的挣得多。二是看他人踏实没那么多心眼,三是不用伺候婆婆,与其说她嫁给了丁洪华,不如说丁洪华嫁了她。
她爹抽着烟卷说,“这人以前干了些错事,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知道日子的艰难,将来成了亲能疼你。”
魏芸有些担心,“要是他没良心怎么办?”
她的村长爹说,“我和你娘还年轻,能帮衬着你,有我在,他不敢,等将来我们老了,你就有儿子了,让儿子们收拾他。要是中途他不对了,你们就及时和离,要是他对不起你,怎么也得让他脱一层皮。”
一家人算计来算计去,怎么都吃不了亏,就高高兴兴的嫁了,婚事是在村长家办的,村长有面子,丁洪华也不用操持,都挺满意。
魏芸是个爽朗大方的人,成亲第三天,就敲了江瑛的门,给她送过来一身衣服,一双鞋,说是孝敬婆婆的,江瑛也不是小气的人,给她包了两匹绸缎,又拿了一对银镯子给她当见面礼。
此后,魏芸和江瑛来往并不多,只在过年过节时,给江瑛送节礼,平时在大街上遇到了,打个招呼就行,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有人撺掇魏芸,“你婆婆这里有大宅子,有大铺子,你们怎么不上去孝顺孝顺,哄得她高兴了,将来这些都是你们的,总不能给了那两个小丫头片子。”
魏芸不爱听这话,“我婆婆那些东西,都是她这些年自己挣得,我们现在也有铺子,只要好好干,将来也能买大铺子大宅子,总算计老人的东西算什么。”
魏芸是个脑袋清醒的人,成亲后一口气连着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这才放下心来,有了儿女傍身,这日子才踏实下来,他们后来果然慢慢的置办了更大的铺子和房子,和江瑛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江瑛来这里是为了张瑞秀的两个儿子,一个死掉,另一个步入正轨,都慢慢有了结局。
如今,丁大妮从裁缝铺里出师了,她已经16岁的年纪,亭亭玉立,略黑的皮肤,像枝黑玫瑰一样。
她性子安静沉稳又泼辣,跟潘阿园有很大的不同,她不像母亲一样唯唯诺诺,她要是和人吵起架来,能把人说的想去上吊,江瑛头一次见到的时候,都惊呆了,“大妮,你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个本事?”
丁大妮笑一笑,“奶奶,厉害吧?嘿嘿。我跟我师娘学的,她隔壁有个铺子的老板娘,总是想多占门前的一块地方,每次都是我师娘出面,两个女人吵架能吵半天,话都不带重样的,嘿嘿,我都记住了。”
江瑛啼笑皆非,“以后可不要随便说这些,女孩子这个模样,可一点儿都不矜持,太粗鲁了。”
丁大妮不太在意,“嘿,我就不是那种文绉绉的人,再说了,咱们做生意的,就得泼辣一点儿,遇上那种脸皮厚的大婶,泼辣才能把他们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