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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太太正是张广红的婆婆马春华,自打林姿带着张广红和林南走了以后,他们在家里呆了几天,也开始转移了。
他们家以前在城市里讨生活,一大家子挤在一个院子里,大儿子林天成,大儿媳黄雯,有两个孩子,一个有轻微脑瘫,不过不严重,一个是个哮喘,时不时就快憋死的样子,总之都不算健康。
二儿子林泽航,二儿媳张广红,也有两个孩子,女儿林姿身体十分健康,她出生的时候,家里还好好庆祝了一番。
这年头生个没病的孩子太难了,儿子林南,一出生就是个瘫的,连坐都坐不起来,还是治疗了很久才能坐上轮椅。
这个年代的人们,真正幸福的并不多,哪怕是有钱的人家也是如此。
再有钱,呼吸的空气不好,喝的水不好,脚下踩的土地也有辐射,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孩子,不是这有毛病,就是那有毛病。
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现在孩子有毛病的几率高,很多人不生孩子,但有些人繁衍本能强烈,拼着一丝侥幸,把孩子生出来,要是没毛病,比中了彩票还高兴,要是有毛病,那简直是后半辈子就在苦难中度过。
所以这个时代被丢弃的婴儿们特别多,都是生出后有毛病的,这样的多了,政府也觉得是个很大的负担,后来规定,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最多只能有两个后代,而且遗弃婴儿会重罚,但这样也没能抵挡住人们扔孩子。
马春华中年丧夫,领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艰难谋生,幸亏他们那个时代,环境污染还没那么厉害,她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健康的。
但她的下一代就不行了,污染大爆发,四个孙子孙女,三个有毛病的,从那以后,马春华的心就像被秤砣坠着一样,再也没轻松过。
老大的两个孩子,好歹能动,不用人伺候着,大儿子智商不高,但好歹能自己吃饭穿衣,二儿子只要小心着,常年吃着药,也没有生命危险。
老二的两个孩子,女儿是个健康孩子,这是马春华心里唯一的慰藉,儿子就不行了,病的太厉害了,除了脑袋清楚,身上没什么劲,脊椎就跟没长成似的,整个人一发病就软成一摊泥,特别煎熬人。
林南小的时候,每次一发病,都是马春华和张广红一起熬着,马春华舍不得小儿子林泽航一起熬,老二一家就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再把他熬病了,那就惨了。
看着林南在床上软软的抽搐的样子,每次马春华和张广红都难受的很,尤其张广红,哭的就跟个泪人一样。
一开始,马春华还比较心疼张广红,次数多了,她就对她不满了,孩子在床上难受,你这个当妈的,就是心里再难受,也得压住,怎么也得在孩子面前装的高高兴兴的,没见你一哭,孩子就吓得小脸发白吗?
马春华说过她两次,张广红根本不听,你说她的时候,她点头跟个鸡啄米似的,下次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再说下次还犯。
马春华就想骂人,他娘的,这老二媳妇看起来跟个受气包似的,你说什么她都点头,从来不反抗,结果一到干事的时候,她根本不听你的,这是傻啊,这还是太死心眼了?
这倒还好,后来有两件事让马春华非常不高兴,就开始骂张广红了。
一个是对待孩子的态度,她也是在林南一岁多的时候才知道,林南刚出生没多久后,张广红就想把他扔了,这还是林泽航说漏了嘴,她才知道的,两口子商量着想扔,最后不知怎么又没扔。
马春华上去就抽了林泽航一个耳光,“好你个老二啊!咱们林家可没有扔孩子的传统,当初你爸没了,人家都让我把你们两个扔了去改嫁,那日子绝对比现在轻松多了!可我当时那么苦,也没抛下你们两个,现在小南有毛病,你就想把他扔了,真是畜生不如!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扔了他,我就不认你们!”
林泽航赶紧求饶,“妈,不是我要扔,是小红随口说了那么一嘴,我们不扔,不扔。”
“随口说的,就是心里的想法!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一个男人把责任推到媳妇身上,我看你也不是好鸟!”
林泽航那次被骂惨了,以后再也不敢提这个话题。
但从那以后,马春华心里就对张广红有了芥蒂,觉得这女人看起来柔弱不堪,成天低着个头跟总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但心里是个狠的,俗话说,这咬人的狗不叫,这天天窝囊的老二媳妇,比张牙舞爪的老大媳妇还狠。
不行,为了孩子,得治治他们。
很快,马春华就想出来个办法,反正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房子还是马春华当初和丈夫一起盖的,所以,她要求收房租,老大和老二都要给他房租,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老大媳妇黄雯当时就蹿起来了,“真是笑死人了,住自己家的房子,还要交房租,我不交!”
“不交就搬出去!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看是我的房子便宜,还是别人家的房子便宜!”
张广红不同于黄雯,她静悄悄看着大嫂死命闹腾,又开始在一旁哀哀地哭泣。
马春华暗骂一声丧气鬼,她年纪大了,最看不得两种哭泣,一种是无声的流泪,一种是撕心裂肺的哭泣,每当看到这样的哭法,她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但张广红最擅长第一种哭法,林泽航还最吃这一套,她一哭就没辙。
马春华解释道,“这钱我也不花,都给你们存着,等我没了的时候,给四个孩子分一分,你们放心,我一分都不会花。”
但没人相信她,谁都知道有钱握在自己手里最好,老大和老二家都出去转了一圈,发现果然还是母亲这里的房子最便宜,而且可用的东西也多,母亲还能帮着他们干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这房子是父母的,但不让你住,你就是不能住,让你交房租,你就得交啊!
那就交吧,从此以后,林泽航挣得工资的三分之一得交给马春华,这部分收入的锐减引起了张广红的极大不满,她心里对马春华的恨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其实马春华当时还不太了解,别看大儿媳妇张牙舞爪,但是老大家做主的是林天成,而老二家做主的竟然是张广红,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儿子说了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