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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都已经看到了，这便是我交州钱庄所制银票的暗记所在，每一张真票据的左下角都有这样的标记，而假的么……”
陈霄冷冷一笑，目光扫过全场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位早已抖如筛糠的中年男子身上。
以假票来兑换银两的把戏被当众拆穿，他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这时候即便逃出钱庄，恐怕他也跑不出交州城。
双腿一弯，男子朝着陈霄跪下，磕头如捣蒜：“还请陈公子大人大量，饶小人一次。”
陈霄将他所仿制的那张假票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也是啧了啧嘴：“厉害，这张银票无论是纸张的手感还是字体的模仿，都已经做到了极致，若非本钱庄留有后手，只怕还真可能着了暗算。”
陈霄此话一出，那人更是吓得趴匐在地不敢起身：“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陈家又不是官府，怎可干那私设公堂之事？既然假票已被识破，本庄并未蒙受损失，我也不好过分为难你，这便赶紧滚吧，免得在此地碍我的眼。”
看着那人又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夺门而逃，在场的一众商户们纷纷朝着陈霄发出恭维之声：“公子爷宽宏大量，我等佩服。”
“诸位叔伯谬赞了，我是感念此人将日后可能发生的麻烦提前引爆，这才放他一马，交州钱庄的银票如今已经成了各城池商户之间都认可的流通货币，钱庄的下一步计划便是印制面额较小的银票方便寻常百姓使用，等到银票走进寻常人家，势必会引来不少有心之人的窥探，市面上出现各种假票也是在所难免，不过现在大家也看到了，真正的银票是有暗记的，这便不怕别人仿冒，这件事还请大家帮忙传播出去，以免有人上当受骗。”
“陈公子所虑甚是周到，不过我等尚有一事请教，分辨真假银票似乎需要一种特殊的试剂，我等手中若是没有，每次需要验明时都需要跑一趟钱庄，未免有些太过麻烦。”
陈霄微笑着颔首，看来李昀所料一点也不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这帮人应该是习惯了使用银票作为流通物，而不是每次交易都需要在可以兑换银子的钱庄里进行，如此一来，他们所印制的这些特殊纸张果真成了市面上的货币。
“这东西看似神秘，其实只是普通人家的寻常之物，那就是米汤，各位只需以此物在银票上轻轻擦拭，暗记自会显现，不过擦拭过程中用量不可过多，若是导致银票缺了脚或者暗记损毁，本钱庄可是不认的。”
交州钱庄在岭南道的发展如火如荼，长安城里关于鄂王的传言更是从未间断，从当初的晒盐法到牙膏到糖球再到烟花，所有的这些新奇玩意中都隐隐被打上了鄂王府的标识，这些无形之中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长安人生活习惯的东西都让他们对这位身居岭南的鄂王心生好奇，而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那龙王转世的身份。
虽说鄂王的故事因为众口铄金而变得太过荒诞无稽，百姓们却对此深信不疑，不过对于这样的传言，朝堂里的官员们却透过了现象看到了其中的本质。
“近来长安城里的各种传闻，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人的目的只怕是打算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位被废弃的鄂王殿下迎回京城。”
吏部尚书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单从这种布局来看，这帮人的目的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
“不过从整件事来分析，这位鄂王殿下身边的谋士绝不简单，不说那些能够俘获人心的奇淫巧技，便是设计赵刺史与张别驾，令他们心甘情愿为鄂王府推波助澜，明明被利用却不自知，便很是了得。”
“世人皆逃不过一个贪字，那两个蠢货一个为名一个为利，李昀便是看到了他们心中的贪婪，才能够对症下药。”杨国忠冷冷一笑，忽而话锋一转，“此前坊间所流传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虽然神乎其神，却也不足为虑，说到底那个鄂王也就是满身铜臭的商户而已，不过这一次……”
看着国舅爷的脸色凝重，下方跪坐着的一干人等也纷纷蹙眉附和：“如今的传闻说是年初之时朝廷与云南王阁罗凤一战中也有这位鄂王殿下的影子，说什么我军的军粮米饼为鄂王府所创，这也没什么要紧，不过说唐军能攻下曲靖城，皆因交州陈家少主率领两千义军在西门佯攻，从而扰乱了敌军的军心，而此计竟然也是出自李昀，这就……”
此前鄂王李昀的所作所为不管是真是假，终究只是涉及民生，而这一次他的手却直接伸向了军阵战争，这就很值得这帮人坐在一处思考究竟该如何对待这位小王爷了。
不得不说，唐军能够轻松攻下曲靖城，陈霄的义军功不可没，若这件事的背后果真是李昀在运筹帷幄，杨党一派必须对此人重视起来。
如今摆在杨国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趁着李昀羽翼未丰直接处理掉，免得日后成为祸患，二是抛出橄榄枝进行拉拢。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安禄山那一伙人抢先一步得到李昀这样一个人才。
“眼下我等的当务之急是处理鲜于仲通因为战败而留下的烂摊子，鄂王尚且年幼，便让其在岭南再待上几年，只要陛下不松口，李昀所背负的流放之罪便不会得到赦免，李昀聪明如斯，自然能够想到可以令陛下开此金口的只有我杨氏兄妹，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了攀附贵妃，令赵琦那个蠢货不远万里从岭南带回那几颗荔枝糖了。”
天宝十年春，鲜于仲通所率领的五万唐军被阁罗凤联合吐蕃打了个丢盔弃甲，从云南逃回剑南节度府时，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可以说此番征讨云南，唐军大败而归。
“不过为了挽回唐军昔日的荣光，陛下已经下旨将剑南军的编制扩增为十万，这对于我等而言是个好消息，手中有了十万大军，安禄山那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