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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类牙膏，李昀感觉有些目不暇接，而更令他眼花缭乱小心肝砰砰乱跳的是柜台后面木板上的明码标价。
“这些货架上最普通的中草药牙膏也得一百文一两？”要知道岭南道里的牙膏最贵的一种也只是标价五十文而已。
“京城可不比岭南道，这两年来物价疯涨，原材料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再加上人工费用，这种牙膏基本上没什么赚头，不赚普通百姓的银子，这也是广宁公主的意思。”
李昀颔首，想不到这位持宠而娇的大唐公主还挺会体恤黎民，为她的父皇赚取名望。
“香料牙膏十两银子，人参牙膏八两银子……你们这是什么都往里掺啊。”
加入香料粉李昀可以理解，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都得含上一口香料，以便自己在与人近距离交谈之时不至于失礼，牙膏的作用本就是清洁口腔，加上香料算是锦上添花。
可加人参算怎么回事，难道刷个牙还得有年年益寿的功效了？
“这些都是为权贵富贾们准备的，那些人只在乎自己用的都是听来便与众不同的上等货，谁又去计较牙膏的真正功效是什么。”说到此处，丁江得意一笑，忽而压低了声音，“我还打算日后推出一款添加珍珠粉的牙膏，便说这是可以美白牙齿的，保证有那些富家小姐来踏破店铺的门槛。”
李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的这位年轻部曲，他在府里七名部曲之中算是武功最弱的，想不到却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这间牙膏铺子直接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牙膏赚的都是零头，牙刷才是真正来银子的东西。”
看着李昀面对一排排牙膏坛子发呆，丁江直接将他引入后面的另一间屋子。
刚刚推开隔间的门，李昀便觉得其中的一阵珠光宝气迎面袭来，他忍不住以手遮目，以免双眼被屋内的光芒闪瞎。
“这些都是用极其珍贵的材料制成的牙刷，这是金镶玉的，那是象牙的，还有玳瑁的，以及用水晶磨制的，根据大小形状的不同，价格也有所差异，不过这其中最便宜的也得五百两银子。”
你tm的简直是……
“人才啊！”李昀由衷感叹，“这间屋里的东西加在一起总价至少也得五万两了吧，你确定都能售卖出去？”
丁江嘿嘿一笑：“这些都是已经付了定金的预订品，很快便会有人取走的。这些高档牙刷大多都是用来充作礼品送人的，如今的朝廷就是这般现实，只要还有礼尚往来的人情世故存在，咱们自然便不愁没有生意做。”
“厉害。世人都说我会赚钱，可与你相比，我那些手段才真的叫小打小闹。”李昀不自觉地朝着丁江竖了竖大拇指，“可如此赚钱的买卖，便没有人想要横插一脚，任由咱们一家独大？”
“牙刷生意自然是有人在做的，这东西实在是没什么技术手段，不过长安城内大多客人还是认准我们，因为我们选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从不参假。也曾经有人觊觎过牙膏的配方，打算挖走工坊内的工匠，不过广宁公主早有布置，那些人无功而返，又不敢对公主下手，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李昀皱了皱眉：“我这位姑姑倒是好手段，能够将人心笼络到如此地步，令工匠们对她不离不弃……看来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其他威胁吧。”
“殿下所料不错，广宁公主将工匠们的家属全部迁回了自己的封地，若是有一名工匠泄露配方，封地内的近千人将被直接屠杀，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周岁孩童无一幸免，这便是悬在匠人头顶上的一柄利剑。”
“大棒加甜枣向来是最强的笼络手段。”李昀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丝后怕自心底慢慢浮现。
眼前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韦应物说买不起牙膏的那一句戏言竟然是真的，所幸当初在洛阳时未曾心直口快，承诺包下韦家的牙膏用度。
“两年前受到临晋公主召见时，我还在疑惑，杨国忠将我召回京城的目的，如今这个疑问已然解开了。”
听到李昀如此一句不着边际的感叹，丁江的内心便是一个激灵：“殿下的意思是……”
“云南兵败，杨国忠的十万大军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可他只要手持虎符不交出兵权，必定要重整旗鼓，如今的征召模式与以前的府兵制不同，只要手里有银子，十万兵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杨国忠的目的是将殿下调来京城，以殿下的性命相要挟，让我们交出牙膏铺子的收益充作他的军饷？”
“不但是你的牙膏铺子，隔壁的糖果铺，还有韦家即将开设的茶叶铺和折扇铺，只要是我参与其中的生意，所得到的利润都得上交国舅府。”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抢夺，如此行径与山匪何异？”丁江的脸色突变，愤怒之中闪过一抹决绝，“不如由属下去将杨国忠杀了一劳永逸？”
“不可！”李昀沉声道，“如今的朝廷是两党相争的局面，若是少了杨国忠的制衡导致安禄山一家独大，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没了杨国忠，安禄山以手中接近四十万的兵力作为基础，必定会提前造反发动安史之乱，而自己这边的计划可就完全被打乱了。
“那就只能便宜了杨国忠那老贼？”丁江心有不甘地一拳砸在货架上，上面的珍贵牙刷轻轻摇晃，惊得李昀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朝廷与云南连战了两场，均未讨到便宜，这时候需要休养生息，短时间内不会再挑起外战，杨国忠征兵十万，为的是联合剑南节度府制衡安禄山，所以这批兵马也不会有什么消耗，那就只当是他先为我们养着这些兵马，等时机到了之后，我们直接拿回来便是。”
我的东西，断然没有轻易便能拿走的道理，总有一日，需要加倍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