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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一队人马的迅速撤离,略显荒凉的栖凰坡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的被遗弃的马匹打着响鼻,宣泄心中的愤懑与局促。
微风拂来,树枝轻颤,刚刚纵马远遁的十多名护卫去而复返,其中一人当先跃下马背抽出腰刀在林中巡查了片刻,回身给护卫长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护卫长行至马车前揭开车帘,车厢里果然空空如也。
“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向世子殿下交差了。”
首领的话令在场的下属们一阵欢呼雀跃,此时虽已过了正月,寒风依旧刺骨,若非是为了那每月的束脩,谁又愿意没事跑来这荒山野岭,就只为配合对方演一出戏。
“咱们与对方并未打过照面,如何就能肯定上官姑娘是被鄂王府的人劫走了?若是出了茬子,恐怕吃罪不起,属下觉得还是追上去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更为妥当一些。”
“钱老弟多虑了。”裘姓男子冷哼一声,“咱们身穿大唐制式护卫服,明知不是普通商队,对方却依旧选择朝我们下手,这不是寻常山匪所为,此为其一。对方射术精湛,可以依靠地形射杀我们,而他们却只是出于警告伤了咱们一个兄弟,这是对方不愿将事态扩大,只求能够吓跑我们,以方便其行事,此为其二。他们撤退之前清除了所有便与追踪的线索,山匪绝对不会如此细致,此为其三。马车内没有一丝挣扎反抗的痕迹,这与上官倩的烈女性子不符,说明上官倩与她的婢女是自愿跟随对方离开的,结合这四点来看,他们必定是鄂王府前来搭救上官倩主仆的侍卫。”
他的分析头头是道,令身边的下属们频频点头,钱姓中年也觉得深以为然,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鄂王府中的好手还真是不少,李昀那小子绝非表面上看来如此弱不禁风,裘统领在世子面前需要稍加提醒才是。”
“当年的太子党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绝非浪得虚名的,即便他老子李瑶被杀使得鄂王府元气大伤,终究还是留有一份保命的底蕴的。”裘姓男子继续冷笑,“凭世子的智慧,能看不出李昀是打算扮猪吃虎?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越俎代庖的事做出来反倒是会令主子不悦。”
“裘统领教训的是,属下受教了。”
十多名护卫翻身上马沿着官道鱼贯而出,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与此同时,与栖凰坡相距不远的另一处隐秘空地上,躺在马车中的上官倩悠悠转醒,揉了揉尚有些许痛感的后颈,她掀开车帘缓步下车。
此刻日已西斜,不远处的篝火旁,几名青壮男子正围坐在一起烘烤野味,老张头见上官倩下车,立即站起身朝着她躬身行礼:“方才老奴一时情急伤了上官姑娘,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张老爹言重了,是倩儿该向您与诸位王府里的兄弟道谢才是。”上官倩微微欠身,朝着众人行礼,“只不过此事原本与鄂王府无关,如今这么一闹,事态便复杂了,王府实在不应该为了小女子冒如此大的风险。”
老张头嘿嘿一笑:“当初殿下在离开洛阳时吩咐老奴要好生照料府里的女眷,如今上官姑娘既然已经是翠娘的义女,那便算是我府中的一员,老奴也只是遵照殿下的命令行事而已。只可惜老奴能力有限,不能帮姑娘彻底解决此事,只能依照翠娘的意思将姑娘平安送抵殿下身边,至于后面的事要如何了结,想来殿下自会有所打算。”
在行动之前,翠娘已经派人前往长安报信,他们只需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碰头地点即可,为了躲避那一队护卫的追踪,他们还需要在山林里露宿一夜,算算剩下的行程再有两天便可结束,留给他们的时间很是充裕。
上官倩原本的打算是以死明志,并不愿惊动他人,既然鄂王府已经出手,她也不可能将事态重新扭转回去,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众人在林间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一队往返于京城与东都之间的商队悄然上路。
有了商旅身份作为掩护,加上老张头一行人做事小心谨慎,接下来的这一段旅途中并未出现任何的危险,到了第二日傍晚,车队很是顺利地抵达京城东郊约定的碰头地点。
上官倩掀开车帘,果然见到不远处的凉亭旁停着一辆马车。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安静了下来,待得自己的马车刚刚停稳,上官倩便迫不及待地跃出车厢,她很想立即冲上另一辆在此久候的马车,扑入李昀的怀里哭诉一番,然后心无旁骛地返回长安教坊司送死,可面对周围十多名护卫,她一个大唐女子即便性子再火辣,也无法干出如此不了脸的事。
正打算上前见礼,车厢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丫头,薇儿朝着上官倩招了招手:“请上官姑娘上车说话。”
上官倩微微欠身,先是吩咐珊儿紧随其后,自己则跃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的瞬间,上官倩有些许的失神,不过还是在片刻之后缓了过来,恭敬地坐在了一边低头向来人请安:“民女上官倩,见过鄂王妃。”
保持端坐姿势的皇甫璎面带浅笑,朝着上官倩微微颔首:“上官姑娘一路辛苦,咱们先回公主府好生休息,其他的事自有殿下定夺。”
“殿下与王妃的好意,民女心领,还请王妃送民女去教坊司,以免平白惹上事端。”
皇甫璎尚未搭话,反倒是一旁的薇儿朝她斜了一眼:“好一个狐媚子,难怪殿下为你茶不思饭不想,今日一早便去了相府请相爷出面帮忙解决你的麻烦事,既然你不领情,咱们刚好置身事外。”
“薇儿,贵客面前不得无礼。”
皇甫璎一面呵斥薇儿,一面向上官倩解释:“殿下说了,此事他自有计较,上官姑娘只需放宽心在公主府住下即可,难道姑娘对殿下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