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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启寒与一道而行的夏声止住脚步,循声望去,洛珠儿正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
他亦近来多此人多有了解,洛珠儿自幼便时常入宫与二位公主作伴,因自己年龄长她们几岁,甚为懂事,教养又极为端正,就连她们的母亲兰辛亦是很赏识这个外甥女,不过十一二岁便赐了她永嘉的郡主封号,是无上的宠眷了。
洛珠儿向来在宫里待人彬彬有礼,上至君主女官,下至宫女百姓,没有一人不说她举止言行温良恭俭,是王公贵女中的淑女典范。不仅琴棋书画精通,尤家女医沿袭的医术也颇有造诣。
不过这样子的人,究竟是为何总是对猫下手,又为何在兰苡的饮食里下手脚?宋启寒在得知兰苡与此表姐交好时,更是唏嘘不已。
究竟这宫里朝中,还潜藏着多少的这类人?
比起大燕,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兰苡的情况,着实过于特殊了些。
“给永嘉郡主请安。”宋启寒稍稍行礼,语气算不上恭敬。
“许久未见,表妹夫倒是风姿依旧。”洛珠儿的手朝耳后挥了挥,示意身侧侍女退下。
“郡主大可不必如此称谓。”宋启寒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并不曾将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我这个表妹呀,自幼便体弱多病,表妹夫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说起来,你们距离大婚,不远了吧。”洛珠儿句句不离表妹字眼,脸上含春带笑。
“有劳郡主记挂。”宋启寒向来在宫中寡言,并不喜与生人有过多言谈。更何况还是洛珠儿这类人,只能先按兵不动。
洛珠儿从袖中不紧不慢地拿出一药瓶来,宋启寒并不做过多思索她究竟是如何未经搜身带入宫中,侧首微微阖眼,抿唇抑制住翻涌的思绪,“郡主有什么不妨直说。”
冬日的微弱日光照在他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眉头兀然一蹙。
洛珠儿上前,强行将药瓶放到他手中,后退几步解释着:“今日朝上再见,你们两人果真是般配无比,你们大婚,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这是我在府邸里培育了三四年的金蚕蛊了,甚是珍贵,我们邛洲有,但这类的却是极其罕见,取你的血喂养个七日,再在你与陛下的饮食中放入,你们两个就能一辈子情根深种,不离不弃了。”
宋启寒僵直身子,缓了一会,眉头轻抬,眸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便迅速移开,“有这等蛊?”
“自然,我查过,你应该不是我们邛洲子民,自然不知道这些,这就当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洛珠儿扬起头,依旧仪态端正地边走便道,“我先回府了。”
小翠在前头连忙跟上,只看着主子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因距离太远,她看不见,也没有听见两人谈话的内容。
所谓金蚕蛊,的确也洛珠儿所说的那种功效,不过,这种却是洛珠儿自己养的毒蛊——双方只要一人死了,另一人便无法独活,即刻死去。
她觉得这样子更加有意思,就看宋启寒敢不敢这么做了。
宋启寒站于原地不动,眸光倏地变沉,烦躁突生,抬起那只握着药瓶的手,目光微微呆滞。
兰苡究竟是否喜欢自己?为何那日的情不自禁,结局却依然是她放他走?
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便是两人无缘,宋启寒只需在她身边,待过了这段日子,替她摆平诸事,便足矣。他不需要这等东西,来强行束缚住两人。
这便是他执意留下的原因了,即使如今,他似乎早已,动了情。
夏声回来,见宋启寒久久未动,目光悉数聚焦在手头上,打量半天,上前小声询问:“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宋启寒颔首,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将药瓶掷于地上,声音清脆,瓶身也彻底摔个粉碎,云淡风轻道:“无关紧要。”
马车上,洛珠儿气定神闲地阖眼小憩,小翠在一旁伸着脑袋,欲言又止,又思索着,自己不过一介丫鬟,大概也不配过问这些事。
“你有什么话,便说。”洛珠儿手肘撑在窗前,手掌托着脸颊,眼未睁开便料到所谓何事。
“郡主,我听说,王城内不少禁军都被调走了,是否这次战事真的十分严重了?”小翠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啊哈哈哈哈……”洛珠儿嘴角微微上扬,笑声却十分肆意,让一侧的小翠心头揣揣不安,也许是她问的问题太过于可笑了一些,只不过,她周围私底下都传遍了,甚至都有陛下才入朝登基,国家就要因她灭亡的言论,越传越是邪乎,底下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早就按捺不住想逃了。
“放心好了,这火,这次是烧不到王城来的。”洛珠儿抬眸,直立起身子,手无意地把玩着车窗帘幕上的流苏。
此时,兰苡正在殿中,单独召见殿前司林鸢。
林鸢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与侍卫司的统领分统禁军,只不过两者向来不相关联,林鸢所负责的范围更广些,是王城内以及城门口的往来验查,在人数上,也远胜过潘沐尘。
兰苡也是第一次见过林鸢,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银色甲胄,身后挂着暗色斗篷,头发高高束起,只用简易的红绳牢牢系紧,却是标准的美人相,习武十来年的她,脸上添了些许普通女子气质里罕见的英气。
对于这位女子,王城都这样子称呼她,夜鬼魅。据说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将将其画像贴于百姓的床头屋后,原先的一些怪力乱神在此都没了后续,她寡言且话狠,众人都觉得只有她这样子的人才能镇的住邪神怪鬼。
这称呼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没见过她真容的民间画师,添油加醋,硬生生将她的容貌越画越诡异,也将她的奇效传得人人皆知,不过她从来不在意这些,每日的职责便是管理禁军,保卫王城安全。
殿内龙脑香气依旧缭绕,远处的火盆子里煤炭也烧的极旺,时不时便发出轻微崩裂声,兰苡扶着鎏金扶手,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无需多礼,”兰苡对她略有耳闻,凑近看才发现,本人并不似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容貌亦是极佳,不过眉宇间仍然有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兰苡只敢上前让她平身,并不敢过多触碰。
到底是有些毛手毛脚,她仍然不太对君臣关系有适合的举措,她缩回手,心里头又慌得咯噔了一下,垂眼缓和了思绪道:“前几日在奏折中孤也明示得很清楚了,王城目前禁卫确实用不着太多,如今虽也调遣了人马,但孤仍有些不太放心,孤想着——”
“陛下放心,臣早就做好了打算,即刻便启程,”林鸢脸上依旧清素冷静,将双手置于面前又恭敬地作揖,“臣带兵近十载,臣有信心。”
兰苡原先以为此人不太好说话,只不过她斩钉截铁的话语与决心,倒确实是让她颇为动容。
“好,”兰苡的手轻轻往她手背上拍了拍,撩起眼皮朝外头唤了一声,“进来吧。”
潘沐尘原先身上的伤早已好全,这次也是他当职几年来第一次上殿,一身窄袖长袍,缓步上前时身上的银铃声随即跟着作响,目光如炽,兰苡柔声道:“可算是把你叫来了,潘二哥,说到底,你们二位可还没有碰过面吧。”
潘沐尘上前,扫视了一下林鸢,向来言行乖张的他此刻却多了些凌冽,“陛下,这是人人相传的,夜鬼魅?”
林鸢腰间的剑随即脱鞘而出,架在了潘沐尘的脖子上,“再多言,斩。”
兰苡下意识地被亮光刺了下眼,待睁开时才发觉,连忙上前摆手,略带慌张道:“别别别……”
潘沐尘倒是一点都不慌,只感受到颈部的微微凉意,嗤笑一声:“若不是陛下在,我早就和你打起来了。”
“可以、试试。”林鸢不想多费口舌,揪起潘沐尘的衣领。先前倒是对潘沐尘的印象不错,管理禁军两方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不料亲眼一见,这人却比自己所想的轻浮的多。
“你们……不要吵……”兰苡最怕这种刀剑,想要劝阻,却又底气不足,在两人面前手舞一番,硬是急得团团转。
“陛下恕罪。”林鸢挪手,将他颈上的剑挪开,扬起脸依旧一副淡漠的神色。此刻也不想再与那人口舌纷争。
她一直以来,与人交好,甚少动怒,今日倒是难得。看着面前的人仪表堂堂,身姿颀长,开口第一句直接败光了所有的好感。
兰苡看着一上来便急红了眼的两人,终于还是静下心来,不得不作态:“孤叫你们来,并不是吵架的,如今的形势,虽说算不上迫在眉睫,但也确实应该重视起来,除了你们两个,孤也下令让镇国府与你们一道,至于王城,不必担心太多。”
她回答得慢条斯理,倒不是因为事态急迫又或是自己不甚担忧,而只是想让自己吐字清晰些,条理都缕顺些。处理政事,她确实是不够格的,实在是与母亲姐姐的期许,差了太多。
潘沐尘与一丈开外的林鸢对视了一下,便立刻正过头,异口同声道:
“陛下,臣有能力,不需要他的协助。”
“陛下,臣有能力,不需要她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