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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一答没一答的走了许久,街上的人流络绎不绝,更是因为年关当头,不少人正在采买着东西,兰苡看着一旁行走蹒跚的耄耋老妪正拄着拐杖,身侧的女儿正牵着她枯枝般的手,老人的眼因为一路吹了风,眼眶浑浊又淌着泪。
她眉头微微蹙起,“锦夫人如同我母亲一般,尽管她有时候的确严了些。再说,如果不是她,你我也许,并没有过多交集的……”
直到那对母女从兰苡身边经过,宋启寒始终不曾开口。
若不是潘锦的安排,她与宋启寒,哪里来的后来的事情呢?
“苒苒,你要知道,就算没有锦夫人,我一样是会接近你的。”宋启寒缄默许久,语气略微低沉,却字字被兰苡听进去。
“接近?”兰苡的眼角略显得深邃。的确,两人的交集并不仅仅是因为潘锦的缘故,只不过接近这个词,她却听着不大入耳。
宋启寒转身拉起兰苡另一只手,柔波里尽是她的身影,“我对锦夫人的做法无异议,若不是这阴差阳错,你我如今也不——”
“你说了,这不是阴差阳错,这是缘分。是我们冥冥之中又让我们相遇罢了。”兰苡的眼睫轻动了一下,身子也因为被他陡然拉近,仍然有些紧张,显得有些佯装出来的稳重的演技过于拙劣。
“陛下真的相信我的信口胡诌?”宋启寒好看的眼里缱绻着无尽的神情,自嘲般的笑了笑。
虽然兰苡尚不记得宋启寒所说的什么宫外相遇,又什么给予他希望之事,更不知道,但她依然相信第一眼的眼光,依旧坚定道:
“我信。”
一如往常,兰苡倒是从未怀疑过宋启寒的居心不良。
就算是真的,只怕也是,其心昭昭,日月可鉴。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抓起来,打入死牢。”
兰苡憋着笑,她在宋启寒面前难得如现在这般的轻松。也不知道算不算她潜意识里的,打情骂俏?于是松开了被紧握在他掌心的手,故作一番镇定,“好了,不让人笑话了。”
兰芮顶着个闲云野鹤的殿下尊称,在宫里一向恣意,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棋手,自打几年前无意中的发现,他便潜心钻研了许久,宫里宫外有醉心研究棋术之人,无人比得上他。
只不过,潘锦虽只是个宫庭总管,但却对此也颇有造诣,对弈了约一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
兰芮指尖轻捻着黑棋,看着棋盘上几乎无路可走的间隙,眼眸若有若无地瞥向潘锦,她虽白纱覆面,但眼里的势在必得却已是明显。
他可是答应二姐的,一定要拖住潘锦一整日,说是能满足他一个愿望,他现下却觉得,不用一日,半日都撑不下去。如今的棋局根本没有可破之法,亦或是,潘锦的棋艺远在他之上。
兰芮悠然一笑,“想不到锦夫人从未在宫里炫技,今日我倒是来关公面前,班门弄斧了。”
“芮儿,今日可留意宫外的军况?怎么如今还有闲情逸致和我一个老妇在这消磨时光呢?”潘锦的手依然颤抖着,取过兰芮的棋子,下入一个他浑然没有发觉的位置。
他心里头一惊,原来还真有破解之法,自己惭愧惭愧。
兰芮挠挠头,剑眉微扬,语气里还带着如今十五六岁存留的稚气,“每日都有军报送进宫,暂时没有大事,更何况如今是二姐在处理呢。我如今在宫里头闲下来了,潘沐尘又不在,我实在是无聊得慌,这不今日才想起您老人家了嘛,嘿嘿嘿。”
潘锦不紧不慢地从棋盒中取出白子,往一处颤抖地落子,不料指尖抖动得厉害,在半空便落了下来,不过正不偏不倚落在了她要下的地方。于是撤回了手,理了理衣摆,眼眸微眯,“芮儿,你输了,我先走了。”
“再、再下一局,锦夫人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呀,再多下一会吧!”兰芮简潘锦被一旁的女官莫离扶起,连忙跳起企图挽留。
“我自然是去看看你二姐了。”潘锦随意撂下这一句话,便搭上莫离的手臂,试图离开。
这几日,似乎她都开始怀疑血液流动得也缓慢了起来,经常有时候双腿使不上力气,如今走倒还是能走走,只不过在宫里行动的次数,自然是锐减许多。
“哎呀,锦夫人,这个时候,二姐应该在……在议政殿处理政务呢,我去了都要被她轰出去,您老人家就别辛苦了,来回走一趟,很远的。”兰芮毕恭毕敬地试图尝试用关心来打消她的念头。
“哦?”潘锦扶了下发顶的那只紫玉钗,“我好像听说,你二姐今日尚未离开过栖凰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兰芮继续硬着头皮瞎扯,在潘锦背后替她捏着肩膀,如今他早就高了潘锦一个头,但在她面前心性仍然像个小孩子,绘声绘色道:“哎呀,二姐今日没有出门,肯定是身子不大舒服嘛,您老人家也知道,这些年二姐三天两头就病一场,不打紧的哈。”
潘锦并不对这毛头小子的殷勤买账,轻呵了一声,“若真是如此,我更要去看看了。莫离,我们去栖凰宫。”
兰芮垂下头,听着脚步声逐渐减弱,殿内尽是他挫败感的叹息,感慨着自己辛辛苦苦周旋的一个时辰皆白费了。此刻他真后悔,为什么要闲着没事答应二姐替她瞒天过海,明明知道潘锦的消息比他还灵光,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哎……说的好听是视察民情,不就是趁此机会和姐夫谈情说爱嘛,真当我是个傻子。”兰芮踢了踢面前的小凳埋怨着。
下一刻,他连忙追了出去。
“锦夫人等等我啊……”
雒邑地处邛洲最偏之处,红家素来驻扎在此处,除非入朝面圣,否则极难谒见,而雒邑外的三十里处,便是形势最为险峻复杂的邛洲第十二关,雁塞关。
这里向来是邛洲最不太平之处,邛洲国境内人人安居乐业,而这雁塞关则是与外界往来最密切的一重要关塞,诸国往来也会沿途经过,对于邛洲国自然人人有所耳闻,这里美女如云,是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祥和国度,也平静地在诸国混战之时保全自己存留了百余年。
论人口,军事,农业,物产,邛洲这个地图上不及大燕朝三成的小国,属实没有半分长处,也许是因为太过淡泊,甚少有其他君主企图打邛洲的主意,如此和平了数年,面对如今突然被动的战事,边境的百姓也略有些许恐慌。
潘沐尘一路都与林鸢特地保持一大段的距离,如今即将途径雒邑郡,这才策马稍微追上前方林鸢的行径。
林鸢骑着一匹汗血红马,眸子里的平静并未因一路北上的风沙有所影响,依然澄澈分明,虽也是她继任母亲的位置后第一次上战场,却也依旧十分平静。
她只想速战速决,刀剑兵戟过于吵闹,她最不喜的就是这聒噪之声,只想守护这个国度,平生所愿只有百姓得已安居。这不仅仅是她,亦是邛洲无数子民的心声,没有人愿意有这场战争,更何况只是无故连累所及。
耳边的马蹄声渐近,她自然知道何故,依然从容不迫地目视前方,眉宇与发顶皆覆着厚重的雪,脸颊在风沙的肆虐下也显得有些干燥泛红,仍然举止如常。
“有何贵干?”林鸢冷然启唇。
“如今越往北边越是冷些,我倒是还好,就是行军里有不少女子略有风寒,我来寒暄一下御寒衣物带够了没有。”潘沐尘语气略有困窘之状,若不是兰苡先前对他多有嘱咐,以及他对于军中下属向来关怀,他才不会想去搭理这个画上似有血盆大口,挂于宅中可避邪的夜鬼魅。
“多谢,不必。”林鸢继续目视前方,行军一伍踏过一片浅浅的沼泽,只听得马蹄渐渐踏水声,林涛摇摆雪漂泊,即便是两颊早已被吹得无知觉,却仍不会过分张扬,属实无关紧要。
潘沐尘这几日营造的疏离态度,好不容易今日腆着脸来对她问候一番,也不求得到林鸢的感谢,属实是这种态度过于让他,脸上无光。
“谁想搭理你……”潘沐尘捏紧缰绳,加紧马腹,挥绳纵马向前跑了几步。
身后林鸢的几位下属忍不住笑了笑。谁不知道林鸢不言苟笑,即便是平常亦是如此,潘沐尘不碰个壁就怪了。
“好笑?”林鸢一头纤细柔软的青丝只用红色丝带在顶部高高束起,随着头的后摆在空中高高的旋起,看向身后几位亲信,几位女子立刻敛容不再苟笑。
“吩咐下去,我们军里的任何人,都不许和潘统领说话。”凌冽的神情在林鸢脸上倏忽而过,明明是有些偏执的语气,可由她的口中说出,便如军令一般严肃。
“是。”底下女兵应声回复。
踏过这片低沼,前方便是雁塞关,树林斑驳,阴天遮日,风高雪急,尚未兵临城下便已能感受到一阵肃杀之意。林鸢银盔后的绛红色轻裘披风迎风摊开。
她神色阴戾,目光也似薄刃般冰冷,信手将悬于得胜钩上的九曲戟挑起,上头的彩丝亦随风摆动。
“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