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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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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兰苡险些被宋启寒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她过于专注,连她何时过来都不清楚。

宋启寒将她手中的奏折拿了过来,“你还有些余毒在体内,夜夜熬着总归不太利于恢复。”

这一月余的时间,兰苡也在宋启寒亲自调配的汤药下日渐恢复,没有那些心神上的问题,状态也好了许多,很多时候她伏案睡着了,是宋启寒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将她抱回榻上入眠,而自己则习以为常地替兰苡处理起了诸多事宜。

这段时日她实在是忙,其实宋启寒比她更忙。

他替兰苡写下了文书送去大燕,但并不是以宋云升的身份。毕竟如今大燕的皇帝,早就立好了太子。而宋云升,早就随着记忆所抹去,无人会记得他这少年才子。

他没有再念及以往的情分,其实对他而言,早就没有任何的父子情,只是两军的利益罢了。

他要借兵。

“这段时日实在是多事,宋启寒,留给邛洲修养生息的日子,是不是不多了?”兰苡起身微微捏了捏后颈,语气却没有任何慵懒困倦之意,“你、你真的有把握吗?”

她相信宋启寒,在将印信交给他的那一瞬起,她便坚定了,宋启寒是她一生值得信任之人。

“等到这段日子过去,我带你出宫走走可好。”宋启寒垂首看着手中的奏折,泛着微光的书页上,摇摇晃晃可透着背面看清几个字,他的手心,在微微颤抖。

“好,”兰苡说罢便准备就寝,还不忘嘱咐道,“你累了也早点休息。”

兰苡原先夜里眠浅,经常不到天亮便惊醒,而自打宋启寒与她大婚后,她如今睡得倒是格外安稳。

原本在她就寝过后不足两刻的时间,宋启寒也会解衣就寝,就这样子与她同床而眠,却是从未有任何唐突之意,睡姿都是出奇的雅正与端方,兰苡有几次不小心侧睡,将他的手臂误当作枕头抱了一宿,宋启寒甚至都不曾生硬地挣脱。

原本她这个时间,一沾上衾被就困得不行,可今夜不知为何,她却格外精神,背对着宋启寒,蜷缩成一团,只有两只眼睛微微露在外头。

身为邛洲的君主,她却并没有真正做到让百姓顺从她,也没有做到真正的让子民幸福安康。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她也在替子民考虑,不想生灵涂炭。今夜她心头颇有感慨,此刻雒邑的风平浪静下,恐怕早就在蠢蠢欲动,如今这只是在弹指间罢了,就能一触即发。

她耳朵将宋启寒稀碎的翻阅声听了进去,遂浅浅咳嗽了一声,“宋启寒,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明日再看也不迟。”

月色清冽,他的影子在案面上侧过首,向兰苡那头望去,“还没睡吗?”

“我……烛火太亮了,今夜突然有点睡不着了。”兰苡捏紧了锦被的一角,才说出这胡诌的话便觉得自己有些蠢得离谱,殿内的烛火她可是从未彻底熄灭过,就连大婚那夜,都是通明整宿,如今说出这晃眼睛的话,便不像她了。

宋启寒起身,将几盏灯台的烛火用铜勺压灭,又回到原处,依然脊背挺直地在案前提笔点墨。

兰苡又睁着眼皮静默地等了许久,可宋启寒今夜却并没有任何欲入睡的征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即便是极其的细末的声音,却也被宋启寒所听见,又问了一句还没睡吗?

“还是太亮了,你别看了,我睡不着了!”兰苡破罐子破摔,索性挣扎着坐起,看着幽幽烛火下宋启寒仍然腰背挺直,奚落起来,“你是神仙,不用睡觉,可我需要!”

她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一点睡意如今都无,反而看着着映在床幔上的烛光,越看越心烦。甚至对着同样累了一日的宋启寒无端埋怨起来,她甚少如此平白无故不讲道理,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能理解。

宋启寒顿首,未回复一声,便收拾好一切,缓步行至灯盏旁,将烛火悉数灭去,直到寝殿内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床边缓步走来,慢条斯理的解去外衫,衣物相互磨蹭布料的声音有些大,兰苡立即躺好,裹紧了自己,压实了眼皮。

明明早就同榻多日,兰苡今夜的心情却是极其扭曲复杂,一会轻松淡定,一会阴沉忧虑,一会又急躁不耐烦,如今更是,心犹如漏掉了一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此时已即将五月,宫内栽植最多的凤凰树早已在这几天陆续绽开,虽尚未到盛放之时,却也是早就在宫里艳红一片,不少宫娥还会拾起地上掉落的花朵装入香包中。那红似骄阳一般的明艳,兰苡儿时只觉得合宫都是这花,繁多到碍眼,如今却是有些识得它的美。

美得妖冶。

正如此刻她的内心,早就有千万片的凤凰花瓣,在空中上下起舞,搅得她心头颇为激动。只能不断地叹口气,掩饰住心中的慌乱。

宋启寒早就在她身侧躺好,衣袂齐整,没有一丝凌乱,明明只是穿着薄薄一层中衣,却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他拢好被子,阖眼道:“苒苒怎么了,如今灯也熄了,可以好好就寝了。”

“我……”

兰苡转向宋启寒这一面,朝着夜色里看不清脸的他小声道:“你不是说,还欠你一次,那现在,可以还了。”

兰苡原本就是个脸皮极薄之人,向来说话做事不太圆滑且灵动,总是一本正经的口气,最矫情的话不过是昔日在病榻上埋怨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宋启寒后,自己好像越发放得开了一些,心底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弱弱地告诉自己,要矜持些,有君主的仪态与风范。

此刻,她才不管那些羞赧与矜持,就让她彻底的疯狂上一回。

宋启寒双手叠起的手轻轻聚拢起来,他继续闭着眼,语气依旧毫无杂念:“苒苒,你是神仙,我不是。一切明日再说。”

……

这话是在反讽刚才的自己,兰苡自然听得出来,但她此刻,却一点点地朝宋启寒身侧挪近,轻声道:“你当真不想吗?”

宋启寒睁眼,看向身旁的兰苡,瞳仁中早已泛上一层水汽。

“宋启寒,你吻我一下。”

明明还是新婚燕尔,可宋启寒与她却仿佛过上了老夫老妻般的无聊生活。当然,她也不能全然责怪宋启寒,毕竟先前提出重重要求的,是自己。

她知道,宋启寒一直很清醒,从来不会做出让她不喜之事。如今兰苡也是很奇怪,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是她的问题,还是宋启寒的问题?

宋启寒的胸口起伏了一阵,支起身子,瘦削的指节骨节分明,手掌撑在她的身侧,就这样堪堪朝着兰苡不知所措的眼对视了一会,终于朝着她吻了下去。

攀附而生的一阵酥麻感涌上她的脊背,兰苡只觉自己此刻如同在水中漂摆不定的浮木,四处激荡,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在激水里反复挣扎着。

她的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宋启寒的后颈,只觉得他的肌肤似乎比此刻的唇还要滚烫些。

宋启寒却是个光卖力不说话的,一句话不说,便又重新起身躺好,还不忘将被角替兰苡与自己盖好。

兰苡仿佛才……

心里此刻她略为有些火大,宋启寒还真是……

正人君子啊!

“宋启寒,”兰苡又低声往他身侧凑近,越发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怡人好闻,即便此刻他早已一动不动,阖眼躺好,一副清冷的仿佛不问红尘的姿态,她继续问,“你在听吗?”

“我、我有时候在想,我大概这辈子,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也没有想过会和一个大燕的世子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像做梦一样,”兰苡用小指轻轻勾住宋启寒散在身侧的头发,有些无聊将自己的头发一同汇在一起,见宋启寒什么话都没说,又大起胆子自言自语起来,“你既来了邛洲,成了我夫君,将心比心,我自然也要尊重你。我也对你们中原一带的传统了解了些皮毛,只不过我有一条不能答应。”

她看着宋启寒紧闭的眼帘,略带遗憾地继续小声道:“刚才还说不困的,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

其实,她是想和宋启寒说,待到日后,他们一起来修订一下邛洲的律令,她想让邛洲上下男女平等起来,无论男女,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前提是国家的安定,仍然任重道远。

其实邛洲的市井她自从上一次出宫略微考察过后,便知道,如今国内相对而言的安宁,离不开祖辈的努力与坚守,如今她不想继续做一个弱者,她想要,让宋启寒陪她一起,不求做到极致,只求尽力。

站在最高处,共看云卷云舒,日升月落。

邛洲的一条祖训,兰苡还是颇为满意的,便是国中的男女,除非合离或离世,否则只能有一位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很想深究这个话题,想问问宋启寒,自己真的能在邛洲,陪她一辈子吗?

“我不能答应的一条便是,我不喜欢你们的三妻四妾,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若是真的有这种想法,你还是考虑清楚,离开邛洲吧,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兰苡光顾着自言自语,浑然没有发现宋启寒其实一直在默默聆听,直到他猛然睁眼,再次欺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兰苡。

“我……苒苒,是你今夜,一直在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