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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到了江浪重叠的岸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传来了呼喊声。
“有人搭船,行个方便,胜造浮屠,何乐不为?”花僧抿了一口酒,神情随意地提议。
梦京尘迟疑了一下。现在江上流水迅速,虽然那个人影尚且在前方,但是想要调头靠岸也不容易。何况他也没有必要停船,让那人等下一艘船便是了。
“风雨交加,可否——行个方便?”
只听那人远远地喊着。在风雨江上声音能够传得如此清晰,似乎也是有些内力的人。
“只需你们靠的近些,我自有办法上船——几两碎银,算是路费——”
船舱的花僧不禁又笑了:“既然如此,就载他一程,也没什么损失。”
梦京尘考虑了一下,见船只已经几乎与那人平行。听刚才那人说“靠的近些,自有办法上船”,他倒是有点好奇此人的能耐,想要见识见识。
想到这里,梦京尘点点头,隔空喊了一句:“过来吧!”
他握起船橹,同时内力上提,顿时顺着橹棒涌入江水。刹那间,船底的水流形成一股漩涡,硬是将顺行的船扭了个弯,成了与涛涛江水互相冲激之势。而有梦京尘支撑,即便江流滚滚,不断推着船身,小小的船只却稳稳扎根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见状,岸上那人也不犹豫,立刻向空中一跃而起。同时只见他朝船的方向抛出几片芦苇叶,那轻飘飘的叶片却像刀片一样凌厉,割破雨水,成为他凌空踏足的台阶。
那人足尖轻轻点过几片芦苇叶,便飞身拥簇着滚进了船舱。只见几片叶子纷纷失去力气,被雨水敲打着,埋没进了奔腾的流水。
“好身手。”花僧赞道。
那人还戴着斗笠,进了船舱才取下,朝外面撒着水:“雕虫小技。倒是刚才这位艄公的一舟断江,功夫不俗。”
梦京尘把橹一扔,还是坐在船头,头也不回:“彼此彼此。你要到哪儿去?”
“邺陵。照江流速度,明天就到。”那人从腰间解下一只锦囊,往手里倒了倒,磕出几枚银子递给对面的花僧,“与你们的目的地应该没什么冲突的。”
花僧抬手接过,他对银两并不客气,反正事先已经谈好条件,这点钱正好让他靠岸之后买点酒喝。
而就在这时,那人收回锦囊时,与腰间其他物件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引起了梦京尘的注意。
这个声音,未免有些熟悉?
他回过头,恰巧那人也抬头看他。而就在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他们的眉头不约而同紧锁起来。
陡然变异的气氛,连汹涌的波涛也寂静下来。两人仍然在对视,但是内心的思绪却大相径庭。
花僧抬起头看着两人,微微眯起眼。
这场对峙并没有很久,梦京尘率先打破了沉默:“……陌、银、刀?!”
与此同时,冷萤长心划破纷纷雨水,寒光如同江天一线,逼迫而来!
陌银刀虽然反应稍迟,但是身体的行动却丝毫不慢。他左手扳住船舱棚顶,向上如鲤鱼越江般一跃,躲过了梦京尘的突然袭击。而剑气凌冽,一招落空,却穿透了船舱,只听“吱嘎”几声,棚顶直接塌陷,朝着江流无力地摔落。
“你的行动还真是快。”梦京尘冷声一笑,“你不是刚在邺陵杀完人?居然已经来到这里,不过你又要回去作什么?是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手笔,获得什么变态的满足感吗?”
一连串的质疑,让飞身半空的陌银刀来不及解释。既然篷舟已经变成了排筏,梦京尘干脆不再保留,顿时气力灌注,脚下运劲,伴随银色锋芒,飞上半空。
“——霜天弦落紫骖尘!”
招式引动,船上的花僧和半空的陌银刀都内心一惊。梦京尘的实力不俗,只是长于闪避和突刺,让人难以预料其毫无保留之下能够爆发出何种威力。陌银刀无从转圜,只好一声清喝,银刀从腰间飞出,盘绕在他身边形成一面罗盘。
两人半空能够凭借的只有淋漓的雨水,陌银刀凌空踩踏,立刻与梦京尘拉开距离。
只见冷萤长心上绽放青紫光华,只在喘息之间,细剑剑身却伴随光华消逝。而同时无数光点在梦京尘周遭闪耀起来,仿佛银河散离,与雨水交相辉映,光芒难以直视。
每一点光,都与冷萤长心的剑锋无异。此刻光点飘逸,如同飞霜落尘,穿透雨点,向陌银刀斜飞而去!
陌银刀知道,只要梦京尘一声令下,万千光点就会化成无所不穿的针锋将自己穿成筛子。此刻他既然无处可逃,那就不如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他指尖一挑,飞刀倏忽高速盘旋起来,在周遭刮起炽烈的风。
雨水飞散,同时引动下方江水也出现了漩涡。梦京尘见状不再迟疑,声调一沉,顿时万千锋芒汇聚一点,如同解冻的冰锥,齐刷刷刺向陌银刀!
陌银刀猛吸一口气,八刀在前方飞旋开道,冲散逼近的团团光点,远看如同破山的钻头:
“折越蟠毫一点光。”
乍然,银光如同暴怒的蛟龙,席卷起层层散开的江涛,向梦京尘而去。
梦京尘见他居然要硬碰硬,于是不再迟疑,当机立断:“来吧!”
冷萤长心的星光尽管受到飓风的影响,仍然穿透风压,尾随陌银刀而来。而陌银刀飞刀挺进,梦京尘凌空后退,两人的距离飞快迫近,而闪烁的星光也在逼近陌银刀的后背。
花僧坐着的小船在江中打着旋,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半空的这场决战。两人都是铤而走险,眼下局面任谁都不好插手。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半空银光飞溅,中央完全被刺眼的光遮蔽,映照在江水上如同粼粼散碎的白银。
待到光芒快速消融,花僧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半空飞快地离开。之后就是梦京尘,只见他旋转着重新落足船艄,但是胸口处却多了一道伤口,正在汩汩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