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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峦坐到了祁沉笙的身边, 他望着眼前的于姨娘,忽而觉得……似乎并不需要用金丝雀了。
“你知道, 我们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祁沉笙端起了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拨弄着其中浮起的碎茶。
于姨娘坐在桌边,脚下小泥炉中的水又滚开了,发出轻轻的响动,荡在这分外安静的屋子中。
她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汪峦这般想着,轻轻按住了祁沉笙的手,又反被祁沉笙握在手心。
“三年前……我曾怀过一个孩子。”于姨娘终于开了口, 徐徐地, 仿佛平静地说了起来:“是她, 害得我误食了忌物, 这才,这才……”
她终于哽咽起来, 更多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脸上的泪痕。
“那孩子落下来的时候才刚刚成型, 大老爷嫌晦气, 不许他入祁家的祖坟, 只准我将他送去城外天青观后安葬。”
“天青观?”汪峦转头看看祁沉笙,用眼神询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祁沉笙也微微愣了一下,似是引出了些许长久尘封的记忆:“那里是……我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
“当年我母亲还未出嫁时, 曾来云川探亲,但不料路遇山匪,幸得观中道人搭救, 才躲过一劫。”
“所以后来祁家虽不准妄谈神鬼之事,却与天青观相交甚好,这老太爷七十大寿,观中的几位老道长,应当也会上门拜贺的。”
说完,他的残目之中却划过丝蔑色:“我只是想不到,祁隆勋居然还有脸,让人去那里。”
尽管祁沉笙一直未曾说过母亲的死因,但汪峦却能猜到,怕是与那位祁家大老爷脱不了干系。
只是于姨娘入门没几年,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也正常,祁沉笙倒也不想为难她什么,于是就敲了敲手杖,示意她:“继续说吧。”
于姨娘用手撩起了头发,露出了泛红的眼睛,哽咽着说道:“我按他说的做了,托道长将孩子葬在了山后,可来后总是发噩梦……梦见我的孩子,小小的一团……可全是血。”
“我受不了了。”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于旁人而言那些染血的画面,是可怕的,但对她来说,那是她的孩子啊!
“我又去了天青观,想要再去看看他。”
也就是在赶往天青观的山路上,她遇到了个算命的老头。
“他看上去少说要有七八十岁了,满头都是白发,两只眼睛也瞎了。”
“我本来没想跟他搭话,可他却找上了我……说我身染怨气,难以化解。”
汪峦侧目看她,于姨娘苦笑着点头:“我也知道,这话说得宽泛,可那时我实在心慌,就试着问他,我是被什么染上的怨气。”
那算命的老头,捋着胡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全然是一副神棍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让于姨娘心惊:“却不是被什么别的,只是你那未降世的小儿,心怀有怨,又寻不到仇人,只能落在你这个当娘的身上罢了。”
这话其实细究起来,也有许多漏洞,祁家在云川算得上有名的人家,单说东院里的主子下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姨娘流产的事,很有可能早就传到外头了,有心人一打听便能知道。
但--想来那时候的她,怎么还有心去想这些。
“我慌了,忙问他怎么办,”于姨娘的哭得没那么厉害了,拿了块帕子擦起眼睛,“他说要做两件事,一是要给孩子做场法事,至少让他明白,害死他的人不是我。”
“二是要要姓纪的那个贱人得到报应,我儿才能真正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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