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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得越来越早，窗外的阳光能量十足，整个房间不可避免的亮了起来。
姚晶晶紧闭着的眼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拉起被子盖过头，本想缩进阴暗处，却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实、有着好闻气味的怀抱里。
意识逐渐苏醒，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想拉开距离，逃避当前尴尬，身边的人却伸手把她搂紧，不让她逃走。傅思远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手指轻轻的拨开她耳边的碎发。
姚晶晶紧紧闭着眼，佯装还在深睡，傅思远却从她不再舒展的眉眼看出了变化。他吻了吻她笔直精致的鼻梁，轻声问道：“晶晶，醒了吗？”
没有回应。他又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依旧没有反应。他索性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用低磁的声音唤她名字：“晶晶，晶晶……”
这谁受得了？姚晶晶皱了皱眉，努着嘴说道：“讨厌，我要睡觉。”
“不，你不想睡。”他说着，双手撑在她上方，正要低头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尖叫了起来。
姚晶晶摸过手机，看到是销售部经理姜妍的来电，一把推开傅思远，坐了起来。
“姜经理早，请问什么事呢？”姚晶晶声音清脆沉稳，完全听不出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晶晶你这……什么经理，才放几天假，就跟我生分了？”
姜妍比姚晶晶大了将近10岁，能力强，人也热心，一直对姚晶晶很照顾，两人工作对接的机会很多，也常一起吃午饭，姜妍把姚晶晶当作了自己的朋友。姚晶晶对姜妍自然也是欣赏且感激的，却不敢奢望能与她成为多么亲密的朋友，她始终觉得，职场上能交心的机会甚少，自己也从来不是那幸运的少数。
“没有没有，我其实才睡醒，看到你来电……职业病。”怎么也解释不清，好在姜妍也没有过分在这个事情上纠结。
“别紧张，假期不会找你聊工作，我就想找你八卦，当闲聊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你现在看看。”
姚晶晶戴上蓝牙耳机，手机点进微信看姜妍发来的照片，是她和李磊还有张昕昕在德国机场候机回国时的自拍照，拍照人是张昕昕，她当时说要记录三人戴口罩的样子和这段经历。只是这照片姚晶晶都没有，怎么会落到姜妍手里？
“你看到了吧晶晶，我再给你发一张截图。”说完又发来一张截图，是一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姚晶晶一眼看到了张昕昕和李磊，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但头像被打了码。
姚晶晶看了看聊天记录，眉头皱了起来。
“晶晶，看到了吗？”姜妍那边等不及了，“这是他们这群新人的一个小群，你们组的这个女生，我记得你是挺照顾她的，可她在这个群里对这张照片大做文章，说只有你的口罩是合格的，她和另一个男生的口罩都带了呼吸阀，是不合格的。”
“妍姐，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带呼吸阀的口罩不行，当时在国外，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能买到就不错了，我当时忙着会展的事，也没多做功课，是我疏忽了……”
“晶晶，我当然相信你，别说你了，我都是后来才知道怎么选口罩的。我发这照片给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留个神，什么人能重用，什么人在背后捅刀子，这截图也是我们部门的孩子看不惯才发给我的，都知道你心实，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上，可人比工作复杂多了，哪怕是一个才毕业的小丫头，心眼都比煤窝多。”
“谢谢你妍姐，但不管怎么说，口罩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姚晶晶心里不好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聊天记录中，李磊站出来为她辩护了，还说了她让出防护服的事，她才不至于彻底看起来像一个自私自利的小领导。
挂了电话，她又忍不住点开那张合照，照片里她整张脸被口罩包裹得只剩下眼睛，可从眉眼能看得出来，她拍照时在笑。当时想到这次出差即将圆满完成了任务，张昕昕提出合照时，她发自内心的对着镜头放松一笑，不曾想到这张照片却成了指控她自私的证据。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傅思远已经煮好了咖啡，他走到床边坐下，将咖啡递给她，姚晶晶接过咖啡，喝了一小口，被香浓温热的咖啡治愈，“好喝”，她说。
沉默了片刻，她抬眸望着傅思远，问道：“傅思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傅思远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晶晶，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当年，你是什么时候交上女朋友的？”
这是这些年埋在姚晶晶心里最大的疑问，在她认为两人关系只隔着一层纸，即将戳破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十天，那十天内，她发了无数的消息，他都没有回复。
焦躁又无助的她做了当时最勇敢又最冲动的决定，用手上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买了广州到北京的机票，只身来到他的城市。
平安夜，他总算发来消息，没有回复她这么多留言的任何一条，只是祝她平安夜快乐。她告诉他，自己来到了他的城市，现在一个人在他家附近，他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他却只是冷冷的告诉她，自己和女朋友在一起，不方便，还说他们只是聊得很好的网友。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女朋友，至少在他们无话不谈的时候，他身边不像是有人的，对此她还挺确信，她不至于那样迟钝。因此当他说自己有女朋友的时候，姚晶晶的心碎得措手不及。
他的再次出现带回了久远的记忆，当时的疑惑和酸楚再次泛上心头。
“我那会并没有交女朋友，晶晶，对不起，当时我骗了你。”傅思远叹了口气，低下头，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抬起头，看着姚晶晶，接着说，
“我本科和研究生都在一个学校，你知道的，本科时我是学生会主席，当时一起的学生会副主席读研的时候也在一个学院。她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女生，我和她曾经一起工作的机会很多，接触多了，也算相识，可在我看来，一切都止乎礼。只是，她不是这么理解的。
我的一些行为，让她产生了误解，误以为我也喜欢她。”
“什么行为？”姚晶晶更疑惑了。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考公共六级，你说周末同学们都出去玩了，只有你在图书馆，我当时就说陪你复习，那天我也去了图书馆，还给你拍了照片，你记得吗？”
姚晶晶点点头，以为早已消失了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
“在图书馆，我接了个电话，朋友叫我去打球，我说，我和我暗恋的女生在学习，不去了。我当时没留意到她也坐在附近，她以为我说的女孩是她。”
姚晶晶沉默，心里却涌上一阵暖意，可很快又消散。
“还有一次，学校活动，有几个女生在聊星座，我问他们，双子座的女生怎么追。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你，可她听到了，我没想到她也是双子座。
一天晚上，我看完书照常回宿舍，她在我们宿舍楼门口用密密麻麻的蜡烛摆成了一个心，还有我的名字，她还叫上了她的好朋友，我的室友，还有学生会的许多同学一起见证。她这么优秀，自然引来了更多不相关的同学的围观。
我对这样的事情没经验，当下就果断拒绝了她的告白，她表现得也很疑惑，就当面质问我为什么给了她暗示却又拒绝她。我也才因此知道了她的误会从何而来，为了不让她加深误会，告诉她是她想错了，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当时真的认为，这样的决绝能最大程度的止损。
周围的起哄声一下子变成了对她的嘘声，认为她自信过头，自作多情。我当时也没多想，也没有去制止这一切，只是觉得尴尬，觉得与我无关，我快速逃离了现场。
我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啊，她是太优秀，又太骄傲的一个女生了，竟然就因为这样，想不通，就这样为了我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草率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停下了，姚晶晶抬眼，看到他眼圈红了，他又接着说，“后来她家里人就到学校里找我，我当时也快毕业了，索性不回学校，他们又闹到了我家里，还找到了我母亲的单位。那也就是，我消失的那十天。
你知道吗晶晶，我本来打算平安夜到广州跟你告白的，可是突然出了这个事，对我打击也很大，我也认为自己有脱不开的责任，认为自己是个烂人，我本想就这样消失，可看着你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平安夜那天晚上，还是忍不住给你发了消息。
然后你告诉我，你来了北京，我其实知道，你是为了我来的，我也知道，如果我出去见了你，我一定无法克制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
可是当时发生了那样的事，就让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可是我还是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