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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洁一番扫视之下,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便站起身来,这儿郎便是周氏的第三子。
周叔夏。
周夏倒是自信,少年心性,意气勃发,走到龚洁面前,先是躬身行礼。
随即说道:“周氏,第三子,叔夏,见过娘子。”
龚洁打量周夏,倒是觉得长的俊朗,但是,比起朱冲那般成熟,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犹如孩童一般。
龚洁随即见礼,倒是与朱冲学的,先礼后兵。
龚洁随即说道:“今日,你我议亲,本来,若是按照古法,你我是不应该见面的,但是朱郎说了,若是连自己要陪伴一生的男人,在结婚前都未见过,那结婚后,有何保障呢?你见我,我也见你,你我皆可以相互品论,到时,即便婚姻不幸,你我,也无怨言,你可同意这番说法?”
周夏点头,虽然这说法十分新颖,但是周夏觉得十分正确,对于朱郎,他也早有耳闻,他周氏如今办的学堂,就是在朱郎的主持下进行的,而且,连那龙图阁直士都为那朱郎来老骥伏枥了,他也不敢有所高傲。
但是,少年郎,这心性就是心高气傲,自然不愿意服输。
这龚氏少女,如此心高气傲的瞧不上自己,他周夏也是早已取得功名的才子,更是周氏儿郎中的翘楚,自然是要争个高低的。
龚洁随即说道:“我龚洁虽无才学,但,也受朱郎影响,也算是有些见识,且,不让你与朱郎比,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且说说,如何,让我等妇女,与尔等这些男人一样,拥有平等职权,例如,考取功名?”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是惊讶莫名,纷纷议论。
那周寿也觉得有些夸张,虽然这朱郎的思想十分先进,但是,这女子考取功名,自古就没有的事啊,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郑氏讥讽道:“看来,嫂嫂与叔叔想功名,想疯了,都逼的这女娘开始想着去考功名了,只是,这功名,强求不得,没有那番学问,即便是儿郎,也难以登科,更何况,是我等本就不如男子的女子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思想虽然前卫,但是,这大宋历来宽容,只要不造反,什么都是可以说的。
龚洁立即鄙视,质问道:“婶婶与我,同为女子,为何,不为我女子说话,却处处贬低女子,这女子凭什么就不如男子?这诸位男子,难道不都是我等女子所生吗?没有我等女子,这男子岂不是也要绝种?”
这话一出,让众人无不诧异,想要呵斥龚洁,但是,这龚洁又说的十分有道理,一时间,众人居然被这小娘子给难住了。
郑氏也是被堵的心里难受,她看向自己的郎君,但是,龚程一时间,也找不到先贤圣典来反驳这小娘子。
龚洁见到众人被堵的哑口无言,就心中得意,这些观点,论述,都是从朱冲那听来的,吵架用来,倒是最合适不过的。
龚洁随即看向周夏,质问道:“尔,如何说?”
周夏心里犯难,虽然有才学,自负功名在身,但是,如此前卫的想法,别说如何解决了,他想都是不敢想的。
周夏随即问道:“大娘子请赐教。”
龚洁骂道:“笨,设女科不就行了吗?如此简单都想不到,你还自负才学,可笑。”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确实,若是设立女科,那女子,不就可以参加考试,考取功名了吗?
周夏也觉得确实如此,但是有一个现实的问题。
周夏询问道:“这自古以来,都没有人设立女科,我大宋又岂能轻易设立,祖宗之法,不可变,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掀起一番风浪。”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周夏所言甚是。
但是龚洁却不以为意,说道:“你连做都不敢做,你如何称丈夫?哼,这等事,还未到亡国地步呢,只不过为女子提供应有的权利都不肯做,不敢做,若是他日有亡国风险,尔等男郎们,又如何保证能顾及到自己的妻女呢?哼,到时候,我等女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累赘罢了,如此看来,你周郎,倒是不值得托付,非大丈夫。”
听到此评价,众人纷纷惊慌。
龚浩更是呵斥道:“你给我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如何敢说出口的?”
龚宗元也觉得惶恐,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亡国祸言,可不能乱说,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只是,眼下朱冲的影响,已经深入女娘们的内心了,想要压制,怕是难咯。
周夏低下头,心中惭愧,被龚洁地言语,羞辱的耻辱难当,本来以为自负才学,虽然不如那朱冲,但是至少有些比肩,可是眼下看来,连男儿都不如,心中不免自卑起来。
周寿看到此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觉得说的有道理,可是被羞辱的是自己的儿子。
爱子心切啊。
这大才女,他倒是真的想娶回家做儿息妇,可是如今看来,难呐。
此刻众人惊惧时,郑氏倒是拿出来当家主母的态度,呵斥道:“休得胡言,祸乱我龚氏,这女子无才便是德,是祖宗往上制定的规矩,这女子到了年龄,就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娶,我大宋律,过十五女子而不嫁者,论罪,当罚,你这小女娘,想祸累我全族不成?”
众人纷纷点头,连李锦也无话可说。
她也是十五六岁,就嫁了龚浩了,这到了年纪不嫁,是要出事的,最有名的,就是那三苏家的苏辙了,他的女儿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他急的团团转,把家里的田产,房产,等等一些财务变现,当做陪嫁的嫁妆才嫁出去的,为了嫁一个女子,倾家荡产,可见这祖宗之法有多厉害。
只是众人都担忧,指责时,龚洁十分鄙视说道:“朱郎告诉我,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但是,不代表自古以来就这样他就对,例如王相公的变法,诸多新法,不就是说明了吗?这祖宗之法,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对,就要变革,就要改正,这才是科学的。”
听到龚洁的话,众人吓的无不是起身,惶恐逃离龚氏,犹如谈虎变色般,唯恐避之不及。
顷刻间,龚氏的那些明媒,官媒,以及宾客们,就散的散,逃的逃,只余下一干亲近之人。
郑氏急忙惶恐骂道:“这娘子,是要把我龚氏祸害死啊,你们这些男儿们,还不教训?”
龚洁立即说道:“谁敢教训我?谁敢教训我,就是教训朱郎,要教训我,先问问自己,有朱郎的才学与手段吗?若是没有,便好好待着吧。”
龚洁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辩,即便是那龚宗元也无奈摇头,此刻间,众人的气势,全然被这小娘子给震慑住了。
龚洁心中满意。
随即蔑视看了一眼周夏,不再多言语。
这才满意拍手离去。
心中好生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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