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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门诊部左边的一条小路往里走是住院部,小路左右两侧都是草坪,快到住院部大门时,小路沿草坪又分出了左右两个弯向别处的岔道。
一行人聊着天走到岔道口时,走在最后面的纤艺突然停了下来,出神地望着左前方。
左前方,岔道尽头的拐弯处有一棵大树,夕阳余辉从树枝间穿过,投下斑驳的光影,投在一个穿浅蓝色外套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一动不动,像是在看她。
她不假思索地把手上的果篮塞到同事手上:“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你去哪?”同事茫然。
“去那边一下,马上就来!”纤艺一边回答一边朝小男孩的方向走去。
同事们陆续走进了住院部。
纤艺离小男孩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那柔软的眼神,还有左腮下那颗圆嘟嘟的肉痣!
没错!
跟她刚才判断的一样,这正是半个多月前站在骨汤馆窗外的那个小男孩!
纤艺的脸上,情不自禁地又露出了姨母笑。
正当她离小男孩只有几步之遥时,小男孩却突然转身朝前走,拐个弯就不见了。
她原地懵了一下,然后紧跟几步拐过弯去,却没有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34;小孩子就是跑得快!″她自言自语。
“跑再快也不可能瞬间就不见了吧?”她自我反驳。
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既觉得这个小男孩跟自己挺有缘,却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什么样的不安?
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因为她实在不愿意把这个小男孩和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况且,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
她撅着嘴摇摇头,恍恍惚惚地朝住院部走去……
探望完病人后,纤艺和同事们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
回到家时,子恒也已经到家了。
“宝宝!你吃过饭了没?”
纤艺一边高声询问,一边看放在沙发旁边的一大筐苹果,她知道肯定又是子恒去下面市县出差时别人送的。
“吃过了。”子恒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听上去情绪不佳。
纤艺朝卫生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瞪大了眼睛。
盖在那面镜子上的旧床单被撩起一角,子恒正躬身对着露出来的那一角,在照镜子。
“你干嘛啊?”
“我看一下。”
“看啥?”
子恒用手捂住额头站直身体,转向她,十分勉强地咧嘴笑了笑:“没啥,头撞了一下。”
“撞哪了?快给我看看!”
她把子恒的手掰开,一大块隆起的淤青映入眼帘!隆起的中央,还有一条渗着血的小口子!
“这是咋啦?!”她惊呼,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没事!你看你,别担心,没事!真没事!”
“撞成这样了还没事啊!”她都快急哭了。
“这有啥……小意思!咱家还有创口贴么?”
“有有有!”她飞速冲到电视柜前,打开抽屉一阵乱翻,终于找到创口贴,赶紧帮子恒贴上。
“在哪撞的嘛?你小心点嘛!”她一边心疼一边责怪。
子恒说:“刚刚在车上撞的,今天因为别人送了一大筐苹果,李师傅怕我搬得费劲,就说干脆把我送到负一楼的停车场,从停车场进电梯可以少搬一段路,于是李师傅就把车开进了车库,在车库拐弯的时候,刚拐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道中间,李师傅猛打方向盘一脚急刹,嘭的一下,我就一头磕在了安装在副驾座椅背上的那个显示屏上。
“这些人也真是的,也不看着点自己家的小孩儿!”
“是啊,幸好李师傅是个老司机,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多大个小孩儿啊?怎么自己跑去道中间站着?你们没去啐一下他家长啊?”
“哪有看到他家长,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早跑没影了。”
&34;四五岁的小男孩″这个描述,一下子就触动了纤艺内心那一丝隐隐的不安!
“穿浅蓝色外套?”她怔住了,脱口而出。
“好像……是吧……你怎么知道?”
“……啊?……我猜的……”她突然紧张起来。
“猜的?”子恒显然不信。
衣服颜色一猜就准,这谁信?
“……噢噢……那个……不是……我是说……前几天我好像看到小区里面有个小孩穿那样的衣服……”纤艺结结巴巴解释。
子恒低下头,沉默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在纤艺解释的同时,子恒的脑子里已经回放了一遍上次在骨汤馆的情景。
见子恒缄默,纤艺突然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解释。
心照不宣的二人,沉默着依偎在一起。
被迫的沉默,似一把钝刀,正顶在他们的脑神经上反复磨剐,他们不知道,哪一天、哪一根神经,会被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