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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秦在左崇喜屋内环视一圈，不见他人影，便作揖拜别。
他双手如端着咖啡盘一般，恭恭敬敬地捧着漆木盒子倒退离开。
“东家！车马都给你牵来了！”李子秦细听，是大憨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见大憨右手攥着两条缰绳，左手来回摆着打着招呼。他肩上的扁担和货物不知去哪儿了，一脸的轻松愉悦。
“大憨哥！货装好了？”李子秦一石二鸟地问。
“装这骡子车里了，马车里俺没放东西，空得很！要得！”大憨觉得自己办事很得力，有些自鸣得意。
李子秦没有搭话，端着漆木盒子靠了过去，他先是绕着两辆车走了几圈稍稍观察了一下。
那马儿身后拉着的，是辆带着雕花的木棚车，像大憨说的一样，里面确实空空如也。
这车空间不小，坐下三人应该不成问题，挤一挤塞下四个瘦子也不成问题，就是内饰朴素了点，仅有座椅上刷了遍漆而已。
那骡子拉着的车就显得平凡了许多，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带着两个轮子的大木箱，只不过在木箱两侧开了些抽屉柜门什么的。李子秦觉得这骡车外貌有些寒碜，好歹是商队的货车，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不过他耐下性子来细看，倒是觉得空间足够，比起马车来大了足足三倍，车厢里还分成了上中下三层，一些小柜子小抽屉逐层分布，开口都是朝外的，用起来应该比较方便。
李子秦点了点头，堆出了一脸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大憨的肩膀说道：“别人都说你憨，事情倒是办的妥帖。”
“嘿，哪有，都是木匠给调配的。他说了，东家要是看得上眼就亲自过来交接！”大憨原是鹦鹉学舌，把木匠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李子秦无奈地嗤笑两声，本以为大憨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才，没想到他是真愚。
“这木匠倒是机灵，一会可以见上一见~”李子秦小声自语。
“东家，您说话像蚊子，俺听不见啊！”大憨不识时务地跟了一句。
李子秦避开了大憨的视线，一个白眼翻得自己上眼眶生疼，下巴往前凸得老长。他嘴里不停哈着气道：“大憨，先回你家，东西要夫人看着顺眼才好。”
大憨应了下来，二人返回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看看俺家东西，那比外面好得很！不买那你就是亏，就是傻！”
“已经够了够了，谢谢您的好意……”
“看看这成色，不买俺的东西真的是你亏！”
“不用不用，接着说村里的事儿吧……”
还没走近大憨家，李子秦就听到了农妇极具“穿透力”的逼逼赖赖式推销。他玩儿心大起，挥手让大憨停下，想听听这农妇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哎呀夫人，你可是不知道，村北那家王寡妇啊……又跟邻村的小伙子不清不楚！”
“嗯嗯嗯，好好好”……
“老五他们家，哎呦可别提了！他家儿媳妇天天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在村儿里闲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听说以前是……在中原……接过客呢！”
“对对对，好好好”……
“哎你们知道么，村长就是个老色狼，前两天碰上了，二话不说就要摸俺！俺当年好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隔壁村儿多少小伙子给俺送牛送羊，俺都看不上他们！这老不死的还想癞蛤蟆吃天……”
“行行行，哎呀，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小芳打断了农妇，声音里饱含着无奈，那大妈见小芳她们不感兴趣，转头问起二人的情况来。
“俺说夫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南边。”
“南边哪儿啊！哪个寨子啊？我跟你说俺可都有认识人，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找俺！”
“后里始耶！”李子秦骂了出来，这人越土还就越爱装，八成是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那种“认识”。
“好好好，有事儿一定找您！”胡徕在屋内应承道。
“你们这跑商的，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不多不多，过个生活而已。”小芳笑道。
“哎呀呀，你看看，还不乐意告诉我！”农妇的声音更加尖锐了，听得李子秦有些牙根儿痒痒。
“那你一个月赚多少啊？你先说我就说！”小芳的暴脾气终于爆发了，她提高了声音喊道。
“嘿呦~这不是我在问你吗？我这做长辈的关心你两句，怎么沾火就着呢？”农妇甚至颐指气使起来。
“婊，绝对的婊！不就是没多买你家东西吗！？”李子秦小声骂着。
“md婊都轻了！整个一绿茶……不对，海盐婊！又苦又涩还便宜！”他说罢，重重地捶了下木车，把骡子马和大憨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无耻！”小芳气得声音发抖，“动不动就给自己涨辈分，无能！”
“嗨呦我说大小姐啊，你看看你，没儿没女的~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当你长辈怎么了？嫂嫂这是关心你，瓜娃子还狗咬吕洞宾，哎~你不是有男人吗？生孩子去啊！怎么，他不行啊？”
李子秦听她这令人作呕的鬼话，一口牙都快气倒了，后背像是半个月没洗一样，痒痒的难受。他心里千万只羊驼开始飞奔，震得他心肝直颤，肾上腺素飙升，嘴边的脏字就像洪水一般，马上就要决堤而出。
“夫人，小徕！”李子秦一脚踹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芳和胡徕两张五官都变了形的苦逼脸。
她们身边，农妇高高挑起眉毛，嘴张得老大，脸上的肉都随着她的嘴抖来抖去，乱飞的唾沫星子让人避之不及。
李子秦冷冷地看着那妇人，起初她还不以为然，可李子秦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一分钟，弄得她心里发毛。
“看什么看！你都有婆娘了还到处拈花惹草？”农妇逞强道。
李子秦微微一笑，走到她近前去，更加仔细地端详起来。
“你这长相，顶多算个巨魔芋，嗯，嘴里的味道也像~身材嘛，连花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包子！褶儿多啊~”李子秦贱兮兮道。
“你……你个不要脸的，就会欺负我们穷人！我……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农妇的脸说变就变，居然趴下假哭了起来。
“嘿我就真告诉你，我们一个月比你赚的多几千倍！你们家的东西我还就不稀罕了！我上别家买去！”李子秦也有些上头，跟她对喷了起来。
“乡亲们，哎呀~你们快来人呐！外来人赖账不给钱！欺负我们老实的穷苦人呐！”农妇眼见斗不过，开始摇人。
乡亲们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离得近的几家就有人探出头来看，离的稍微远点的就干脆走了出来。
“看你怎么收场！”农妇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