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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地下的声浪消失，庞大的地龙也就随之不见了踪影，空留下地面上十几个深邃的巨洞和空气中腐臭的气息。
“地下……地下……”李子秦念叨着，周围的几个小伙子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仙人！来啊仙人！”他们其中一个催促着。
李子秦屏蔽了他的话，他侧着头，像个青蛙一样趴在地上收集着地面下传来的信息。
其他几个小伙子看了不明就里，也学着李子秦的样子地听起来。
李子秦皱着眉头细听，听得“咚，晃……咚，晃”一般的声音传来，是铠甲碰撞弄擦发出的铮铮声。
他把双手张到最大按在地面上，指尖感受到了轻微的颤动。
地下传来的声音铿锵有力，异常整齐，仿佛千万人一齐跺脚打着节奏般震撼。
“要来了……他们真的要来了！”有个高个子的小伙子惊恐道。
“是奢比人……能听出来多少吗？”李子秦问道。
“在行军的……至少……两万人……”还是那个高个子给出了答案。
“快，通知能走的人，马上向北跑！”李子秦命令道。
“向北？……可是……”
“快去！没时间了！”李子秦打断了众人的疑问。
“还有这么多人，生生困在里面啊！”
“你叫什么？就是你！高个子那个！”李子秦问道。
“我，左敬堂！”高个子小伙中气十足地答道。
“左敬堂跟我走，剩下所有人去报信！”
众人愣了会，在李子秦不停地催促下才终于开始行动。
“仙人，剩下的人怎么办？”左敬堂不甘心，他不想抛下乡亲们离开。
“你怕死吗？”李子秦冷不丁问。
“嗯？……不怕，我以前是第三军的，我不怕死。”左敬堂先是沉吟了一会，才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你跟我，给撤离的乡亲们争取些时间吧。”李子秦意味深长地看着左敬堂，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道。
他本是来打探情报的，可眼前的惨状，任谁看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李子秦暗下决心，如果自己真的出不去了，就让左敬堂带着情报突围吧。
“好……好！”左敬堂从腰间抽出把短佩刀，接着道：“咱们两个人，能挡多久？”
李子秦被左敬堂这猛然抽刀的动作惊到，他没看出这小伙子居然在腰间藏了把刀，更没想到一个平头老百姓居然随身带着武器。
以前和巴山奕聊闲天儿的时候，李子秦倒是听说过，羽人卫退役的军官可以保留佩刀剑的权利。如此看，左敬堂应该是第三军的退役军官没错了。
李子秦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他走到左敬堂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笑道：“久到我们死。”
左敬堂听了，爽朗地放声笑了起来，道：“哈哈哈哈哈~！二十多年了，总算是没白活！”
二人相视而笑，爽朗淡然的笑声混在周围凄凉惨淡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娃娃！你如何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子秦心头一紧，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居然是村长左崇喜。
“左……村长？”李子秦诧异道。
“左崇喜，左崇喜就好！我来关上洞口，你们挡住出来的奢比人！”左崇喜焦急道。
“哎……是我……是我……哎……我没听你的……”李子秦满心愧疚，他认为是自己的固执害了左家堡的村民们。
左崇喜看出端倪，赶忙安慰道：“娃娃，世事难料，祸福相依，尽力就好。现在不是自责之时，你只需带着情报，活着出去……”
李子秦也不纠结左崇喜是如何“读心”的，这老人的境界已经超然于凡尘了，再怎么纠结也没用。
于是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带着血腥味和烂泥味的空气，急促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全力……”
“娃娃你记住，大仁不仁，大悲不卑!我和犬子给你争取时间！”
“犬子！？”李子秦心中惊疑，总共加起来就三个人，哪儿来的犬子！？
没等他开口询问，左崇喜就指着左敬堂命令道：“小子！保护我施法，能挡多久是多久！”
“爹，没问题！”左敬堂作揖道。
虎父无犬子，左敬堂和左崇喜居然是对父子，是既在李子秦意料之外，也在他情理之中。
“娃娃，奢比人来了多少步兵多少骑兵，一定要算出个大概！还有，记住红色旗子的数量！”左崇喜对李子秦嘱咐道。
李子秦会意，他前几天在寨子里斩首的那个绿鬼头头儿背的就是面巨大无比的红色战旗。
左崇喜说罢转身，背起双手朝最近的一个洞口飘去，这老头身后不知带了多少惊喜和秘密，只不过李子秦现在无暇顾忌这些。
只见左崇喜胸前显出一道橙黄色的光，他张开双臂，念动咒语，在身旁聚集着能量。
“中央土生石，世间稀有的土生石。”李子秦脑海中逸外的声音传来。
左崇喜身边的砂石泥土仿佛通了人性，应着他的召唤纷纷聚集，直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聚成一块直径足足二三十米宽的球形巨石后，才算停下。
李子秦看得目瞪口呆，这老头不仅是境界高，法力也很超群。
他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了如此多的土元素，还把他们聚成了个规规整整，强迫症看了都舒适的球形巨石。
“落！”左崇喜一声令下，如大厦倾倒，山岳震覆一般，巨石径直砸向村中央的洞口。
更让人吃惊的是，球形巨石居然没被卡住，严丝合缝地钻进了巨洞，带着轰隆隆的巨响滚了下去。
李子秦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头除了境界和法力高，数学学得也很好啊！
左敬堂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双手握刀站在父亲背后，和李子秦一起警戒着周围。
“村北面和东面都有缺口！方圆五里内总共13个！”又一个熟悉的喊声传来，李子秦又惊又喜地回过头。
“小芳！？你怎么！？”李子秦叫道。
“哼，没有老娘行吗！？”小芳嗔怒道：“瓜娃子！”说罢落在李子秦身后，给了他一个祖传的“后脑大壁兜”。
李子秦第一次觉得挨打是如此幸福，他傻笑着，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