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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还敢。
傅琅代替她说了出来：“早知当初，就不救我了是不是？”
“可惜，晚了。”
那时，辛柑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性格恶劣的人。
她真的抱有过负气的想法：
要是当初没有救他，从来没有跟傅琅这个人物，有过最初的交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纠缠。
如今，她的人生真的重来一次。
一重生，摆在辛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救，或者，不救。
她抿起唇。
慢慢的，朝岸边游过去。
…
让他死在这里。
辛柑脑子里浮现起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哪怕不是魔鬼，也跟魔鬼没什么两样。
“跟魔鬼在一起久了，你终究会被同化的。”
…
“噗通～”
小美人鱼救了落水的王子，失去美丽的长发，动听的歌喉，承受一步一刀尖的剧痛，最后化成海上的泡沫，被谱成一首凄美动人的传说。
辛柑并不伟大，她没有小美人鱼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奋不顾身的勇气，她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哪怕她是那么的惧怕，憎恨，厌恶着这个人，扪心自问，辛柑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少女蓦然咬牙，回身，折返。
不。她要证明他是错的。哪怕救的人是他。
她沉入水里。
水下。
少女乌黑长发在水中波澜荡漾，如一尾漂亮的小美人鱼，纤长白皙的双臂灵巧轻盈地划开水波，朝他悠悠游来。
深碧色接近墨绿的湖底，似一束光芒，照亮了黑暗……
是错觉吗？
傅琅眼睫微微闭阖上。
溺水已久的男人身体缓缓下沉，辛柑游到傅琅身边，只迟疑了片刻，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入掌心，辛柑的手指仿佛被猩红的烟头烫了下，心底下意识地抵触，忍不住想缩回。
不过，下一刻，她的指尖蓦然一顿，重新收紧。
她一手从男人胳膊下穿过，自背后环住他，一手轻轻地划开浅碧深凉的水，朝岸边游去。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绝不轻巧，饶是借助水的浮力，把傅琅送上陆地时，辛柑也累得气喘吁吁。
少女白裙被水湿透，未经烫染的黑色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胸前，在淡金色阳光下发梢的水珠流转闪耀着晶莹细碎的光芒。
白皙的小脸泛着嫣红，唇瓣微张，略微急促的轻喘。
“……傅琅？”辛柑叫了声他。
久久的，没有回应。
……不会是死了吧？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裙与长发，辛柑不禁瑟缩了一下。
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
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更加的敬畏，亲眼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辛柑恐怕没办法冷静。
她大脑混沌，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探到男人鼻端。
淡淡袅袅的气息，时有时无，很薄弱，但真实的存在着。
提醒着她，这人并没有死。
辛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望着溺水昏迷中的傅琅，她心里情绪复杂，不知是忧是喜。
辛柑很少见过男人这个样子，安静地闭阖着眼眸，睫毛卷翘纤长，鼻梁弧度高挺，嘴唇很薄，色泽浅淡，没有丝毫攻击的模样。
但，辛柑知道不是的。
他睁开眼时，瞳眸深黑如墨砚，浓烈如蓝焰，桃花眼很灼亮滚烫，气质不羁，还带有几分野，望向她的目光，从眼神到轮廓滴着危险的气息……
辛柑害怕他，从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令她惧怕，憎恨，厌恶的男人，溺水昏迷躺在这里，再不做一些急救措施，他会死。
辛柑攥紧手心，又缓缓地松开。
最后，她双手交叉成十，重重地按在男人胸膛上，按照急救措施的步骤，先挤压出他呛进肺部的积水。
接下来，人工呼吸。
辛柑迟疑了片刻，缓缓地俯下身，没有涂口红却分外鲜妍的唇瓣，软软的覆上他的……
傅琅神志恍惚间，鼻端嗅到一丝独特奇异的香气，似冰天雪地盛开的一朵小玫瑰，绽放出淡淡的勾人冷香。
唇瓣覆上一丝柔软的触感。
傅琅模模糊糊的心想。
真他妈……软。
【注】：男主傅琅，琅（lang，三声）；琅者，美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