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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玉院时, 已是午时将至。
眼见晨光融于骄阳，烈日当空照下，叶成蓁彻底歇了修炼的打算, 转而搬出棋盘放在小凉亭里，背着绿荫鸟鸣, 研究起明霞真人留下的棋局。
长线纵横交错，交叉点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棋子，黑白掺杂, 彼此包围彼此制约。
在所有棋盘类游戏中, 围棋的复杂程度独占鳌头。入门到精通的差别，堪比凡人与修士, 无天赋之人抓耳挠腮不得要领，有天赋之人兴之所至信手拈来。
叶成蓁观望半天，发现自己对于围棋的天赋仅限于有所涉猎。
懂得规矩，不会下棋。
焦灼的棋局就像高数作业, 看一眼枯燥乏味，看两眼睡眼朦胧，第三眼时思绪已顺着黑白棋子蔓延至虚无缥缈处，把平日里未曾细想的问题翻阅出来, 打发无聊时光。
直到白雾从滚烫的茶水中升腾开来，模糊了所有视线。
“喝杯茶，歇歇神。”略带沙哑的男声透过雾气传至耳畔，带着莫名的紧张与局促。
叶成蓁回过神来, 顺着雾气瞟过凉亭外不知何时支起来的小火堆, 注意到火堆上架着的水壶仍在咕咚咕咚作响，明了眼前这杯茶应是取自壶中开水，配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茶叶, 临时冲泡出来的。
她抬眼看向陈飞扬，面无表情。
虽说修炼到她这个境界，无惧寒暑，不为变化的气候温度所困扰，但三伏天里喝热茶，总感觉是老年养生的范畴，距离二八年华的少女，颇有些遥远。
“没有凉茶？”叶成蓁盯着落在桌上的茶杯，问道。
“凉茶都被我昨晚不小心喝光了。”陈飞扬收回被烫得泛红的手指，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刚烧的水，可以等凉了再喝。”
叶成蓁摩挲着茶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递完茶后，陈飞扬顺势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浑然忘却自己守门人的身份，兴致勃勃地看着摆在眼前的棋局。
“你也喜欢下棋？”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好像两人瞬间成了同阵营的队友，有了层特殊的亲密关系。
叶成蓁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师门任务。”
“师门任务竟然要求钻研棋艺？”陈飞扬伸手去抓棋子，意外碰到被灼烫的指尖，疼得他小声吸了口冷气，嘴角抽了抽，道，“我还以为像这种任务，都是下山除魔卫道，增进修为呢。”
“下棋可磨炼心性，有益修行。”叶成蓁把明霞真人的理由原封不动复述给陈飞扬。
陈飞扬挠挠头，“可我看你，坐了这么长时间，未落一子啊。”
从他找凉茶到烧完热水，足足有半个时辰，叶成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仿佛石头做的雕像，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陈飞扬有心与她拉关系，便不请自来地充当对手，随手执起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这棋局挺有意思，黑白两子相互制约，看似焦灼又有难得的平衡，好像下在哪里都改变不了局势。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下吧。”
他将棋下在最边角位置，示意叶成蓁跟上。
两人你来我往半个时辰后分出胜负。
陈飞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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