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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片刻挥剑斩下，只听“咣当”一声，剑身碎成两段，一半飞出老远斜插入地面，一半握在掌心，震得虎口发麻，差点从滑腻的蜈蚣壳子上掉下来。
陈飞扬站稳脚跟，冲叶成蓁摊手，“手无兵刃，切不开壳子。不如你帮我一下？”
“明光。”
叶成蓁开口，明光剑嗖地浮在眼前，剑身粘着水珠，一滴滴顺着边缘滑落。
她抬手将心火打入剑身，双指一扬，明光剑切入蜈蚣外壳劈开一道裂痕，陈飞扬顺势一抓，剑身抖动着要躲开，被他无情嘲笑，“劈不开蜈蚣壳，你也回不去，赶紧干活！”
叶成蓁在旁侧轻哼。
蜈蚣死后，妖力溃散，壳子没了妖力支撑成为死物，倒不像之前那般难以切割。
有心火相助，陈飞扬费了些力气总算切开壳子，以灵力探过妖丹的位置，握着不怎么顺手的明光剑，将妖丹挖出，抓在手中，抬手递到叶成蓁面前。
“少城主，清洗的工作劳烦您亲自动手。”
他抖了抖身上衣衫，“我这双手只会越洗越脏。”
区区小事，叶成蓁懒得再与他掰扯，抬手招来远处湖水，凝成一道水柱将陈飞扬手中的妖丹冲刷干净，顺带还把他掌上的血污一同清洗了。
妖丹在盈盈泛光，散溢的妖气若不快速封印，会引来其他妖兽。
叶成蓁拿出一方白净手帕，示意陈飞扬把妖丹上水珠擦净，她则双手掐诀，以心火结出一圈微红的薄壳封住妖力，防止其消散。
做完这些，她才伸手将妖丹拿起，凑到阳光下仔细看了看。
“妖力散去不少，不值什么钱。”
陈飞扬正用擦过妖丹留下的方帕擦手指，闻言无奈道，“杀这只已经让我拼尽全力，您要是不满意，自个儿动手挑个更厉害的。”说完，将浸了水的方帕递回给叶成蓁，“喏，你的手帕。”
叶成蓁权当没看见那手帕，兀自从乾坤袋中重新摸出一方，指挥陈飞扬用湖水将明光剑洗净，再用方帕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待剑上散去妖气仅留梅花残香，方才收起长剑，上前郑重其事地拍着陈飞扬的肩膀道，“现在杀不了不代表以后杀不了，相信你自己，日后定能斩杀比这更厉害许多倍的妖物。”
陈飞扬仰头与叶成蓁对视，见她神色严肃，完全没有调笑的意思，一时间心绪翻涌，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是在长辈叹虚声中长大的。
本就天资愚钝，偏又与百里族少城主有婚约，时时被人拿来与那天纵之才比较，结果越比越不如，越比越让人失望，渐渐沦为族中难以言说的存在。
长辈顾及身份，从不在他面前多舌。
那些察言观色的小辈们却没什么顾忌，学着大人们背地里的话，在散课后玩耍时合起伙来添油加醋的嘲弄他，越说越粗俗，越说越过分。
陈飞扬哪忍得了这个，闷声不吭与他们打过不少架，曾几何时也闹到大人面前过，可面对堂上之人皱眉诘问，终究碍于面子，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忍了刑责吞了血泪。
虽然后来族长查明真相，狠狠整治了族内乱嚼舌根之人，为他还将那些闹得太过的弟子送到别处修炼，可这口气始终没有真咽下去。
直到叶成蓁万里退婚，当堂将他薄弱不堪的尊严踩在脚下，激得他压抑已久的怒火喷涌而出，恨意尽数倾撒在始作俑者身上。
如今再忆，竟只剩下那句掷地有声的冷言。
「我百里成臻，相貌家世资质都是万里挑一，凭什么要下嫁一个资质平平什么都没有的人。若不是婚约，你与我天地之隔，连与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陈飞扬忽然笑了。
“真想不到，有一天你竟然会开口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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