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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爷沉浸在决河放水淹死蚩尤的幻像之中,他关心和期待着成功的消息快点到来。但是两天过去了,竟没有一个人给他送来任何消息,成功的或者是失败的,都没有。他有点坐不住了。
“哎,真急死人,共工干得怎么样了?河水能不能堵住蚩尤的战车兵马?”他不再那么自信了,“自己要不去崆峒找轩辕借点兵力?还有祝融,怎么回事,兵马该到不到,又出了什么岔子?”他想找一些人说说话,测断测断情势,于是他想到了后土。
后土住在离宫墟南边二里的郊外,炎帝爷出了宫墟,沿着洧水岸边南行。郊野大地上,荒草萋萋,荆蔓丛丛,田地里已经有人在放火烧荒了。
“呼——呼呼——”火苗子舔着厚厚的草木,然后留下一片薄薄的灰烬。这是当时流行在中原一带最普遍也是最先进的耕作方法,而发明者就是他炎帝神农氏。这二年,他虽然被大正的职务缠身,不再亲理农事,但他知道这种放火烧荒、刀耕火种的方法仍然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因为他做过不只一次的比较,烧与不烧就是大不一样,如今他看见大火在荒草中打着卷儿,欢腾地向四外蔓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喜悦。
“一大早就烧荒种地了!”炎帝笑着,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跟烧荒的农人搭话。
“春早春早,赶早不赶晚。”农人嘿嘿笑着回答,手里的活计却并不停止。
炎帝又往前走去,他翻过一道土岗,看见有两三拨人正在烧燎过的土地上耕种。一拨人驱牛拉犁,犁头插进土中,长长的木制犁身向前伸着,前面架起一根横杠搭在牛脖子上,牛一走动,便拖着木犁往前穿行。这就是远近闻名的“二牛抬杠”了。这种耕作方法带有一定危险性,当时尚不普及,人们听说得多,眼见的少。
最普遍的犁耕方法还是用木耒木耜翻地,但这种方法太慢太原始,于是只好作些改进,这就是炎帝看到的另一拨人拉耜犁地了。他们在耜把上系起皮绳,一个人使劲按住耜把,两个人拖着绳子拉耜。这种方法虽然在耕地的深度和速度上不及“二牛抬杠”,但比用耒耜翻地还是快得多了。还有一一拨人是专门下种的,他们在耕过的土地上一边撒播种子,一边用脚覆盖泥土。三拨人正忙活着。
炎帝站在田头上看了一会,又走进田地里蹲下身子,翻看土壤和种子。土壤耕得不太深,但掩埋种子已经足够了。炎帝爷抓起一把潮湿的黄土,黄土中有刚刚烧过的草木灰,有不曾烧到的草根,当然还有刚刚下过的种子。炎帝看了看,将手里的黄土扔掉,用脚踩了踩。
春天了,泥土里充满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拽过来,我也跟你们一块干一会儿。”炎帝招呼那拨拖着木耜的农人,木耜过来了。
“大正爷来了?”说话的是后土,后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歉意地向炎帝笑了笑,说,“往年破土播种,都要郊祭,今年也顾不得这些了。”
炎帝安慰说,“前几天‘鹊巢’礼俗也算郊祭了。”说着,二人把人力重新作了调整,让刚才拉绳的青年换去扶耜,自己拉绳拖耜,木耜又向前走动了。
他们一边拉绳拖耜,一边说话儿。后土问炎帝,“有什么急事吗?”
炎帝说,“这两天,也不知蚩尤的兵马到什么地方了?共工破堤放水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这‘以水代兵’到底是中还是不中都不知道。我想派个人到北边走动走动,你看让谁去合适?是不是早点动身?”
后土一边低头拉耜,一边考虑派人的事,正待说出自己的想法,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这声音像是从北边过来的,又像是从南边过来的,还像是从头顶上面下来的。他们劳作在一片土坳里,一时辨别不出声音的方位。后土赶紧丢下绳子,跑到土岗上,远远一望,一匹骏马正由北向南飞奔而来,炎帝也爬上土岗,迎着骏马急走几步。
骏马在炎帝跟前打了一个圈,停下来。一个青年壮士跳下坐骑,连声呼报,“大正酋长,不好了……”
炎帝感到事情不妙,断定北边战事出了麻烦,连问,“蚩尤又占了什么地方?”
壮士两手搓着缰绳,眼睛里闪着泪光,痛苦地说,“不……精卫姑娘……她……”
炎帝又是一惊,“精卫怎么了!你快说。”
壮士说,“她堵决口……投水了!”
“啊!”炎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眼泪花滚动,金花直冒,立时这天这地这人这马都在他面前飞旋转动起来。他哭了。那哭声悲伤而苍凉,此刻,后土的眼睛也直了,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也忘了去扶炎帝起来……
炎帝遭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灵打击,这打击使他承受不了。但是打击是从来不考虑被打击者的承受能力的,前一个打击还没有结束,后一个打击又接踵而至。
“不好了,不好了,蛮子的兵马……”一匹红马像一片火烧的云朵从南边飘来,在炎帝和后土跟前打了一个前跃,落下前蹄。一个兵士滚身下马,“扑通”跪在炎帝面前,连声哭诉,“蛮兵已经攻占直辕山口,正向咱们大隧、冥阨两个山口……”他说不下去了。
后土让兵士慢慢说,兵士喘了一阵,才把南边的情况说完。
原来,自从蚩尤派了“鬼头子”牢头儿和巫师首领颛顼来到苗蛮部落,颛顼临近苗蛮宫墟脱逃之后,“鬼头子”牢头儿经过一番鼓动,苗蛮首领终于答应起兵攻打有熊,跟蚩尤一南一北形成夹攻之势。经过一番准备,苗蛮酋长组织了两千兵马,于两天前占了直辕山口,直辕山口在炎帝部落和苗蛮部落之间,是两个部落的通道。
本来在两个部落交好的时候,双方商定都不在此设防,如要设防也要在百里之外,于是炎帝部落的防兵只好设在訾黄两地,訾在直辕正北,中间还有两个山口,一为大隧,一为冥陋。黄在东边,主要是为了防守东南。现在蛮兵攻占了直辕山口,这一举动非同小可,如果再进攻大隧、冥阨两个山口,訾地的兵再挡不住,有熊宫墟就会立即落入敌手,甚至比蚩尤攻打有熊还要容易得多。
苗蛮部落攻占直辕山口的消息是颛顼带给祝融的。那一天,祝融正要调集管黄两地的兵马北上保护宫墟,颛顼跌跌撞撞到了,说蚩尤让他跟“鬼头子”到苗蛮联络,他跑了,他不认识路,又不敢走大道,就这样走走问问,到了直辕山口,哪想到山口,已经驻上了苗蛮兵马,不让过,他只好翻山越岭,绕过山口,找到訾地。颛顼的消息非常可靠,多为亲历亲见,祝融一听,急了,连忙打发身边的传兵来向炎帝报说。
兵丁说,“火正让我跟炎帝爷报说,原定要他调兵北上的事儿只好停了,他现在正整队向大隧、冥阨进发……”
听了传兵的报说,炎帝和后土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炎帝跟后土商议了一会,觉得也只好如此,便对传兵说,“你回去跟祝融说,要好生守住大隧、冥阨,堵住蛮兵北进。”
传兵上马走了,后土望着传兵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到无限沉重。他摇头叹息,有熊地处中原,利在四通八达,弊在四方挟持,与四方修好,则可为众星之拱,与四方交恶,则可成众矢之的,现在东方与南方勾扯连环,大弊立现。但是这个话他不能说,说了也没用,他能说的话只有两句,那就是“有备方能无患,无备必定有患”,但现在说出来也晚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