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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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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珠侯今日也没有搅局的打算,见殷林动了怒,他便扣手一拜,“皇上息怒,怡儿打小被臣宠坏了,待回去定然好好教导。”

他说这话时只能说是毫无诚意。

只不过曲珠侯都愿意做到这一步了,也算是给了面子,殷林只能说,“那便希望曲珠侯说到做到了。”

不少官员暗中捏了把汗,姜家一席中,姜枝默默叹了口气,侧身与身旁的姜弭耳语道:“我就知这宴会不会那么太平,曲珠侯手握兵权,势必会引起争议。”

姜弭赞同地点了下头,接着听见姜枝咦了一声,“恕之呢?他去哪儿了?”

姜弭一愣,左右看了看确实不见姜越明的身影,似乎他从皇帝阅兵仪式过后便不见了踪影。

负责在殿外点几簇鞭炮的两名奴从自是不知殿内的风云,他们规规矩矩地将一个小圆筒状的红色炮竹在殿前台阶两边各自放好,点燃了以后退开了去,听着炮竹发出的噼啪声响。

此时夜已深,一阵寒风吹过时一个奴从打了个喷嚏,使劲搓了搓手臂,看见殿内人影交错,灯火盈盈,比不得外头,只偶尔几个巡逻的士兵掌灯路过,又冷又黑。

那奴从一扭头,突然看到了殿外栏杆上的一道人影,似乎有个人正坐在上面,他揉了下眼睛再看去,便发现那似乎是天禄殿的太师。

梁有今惯来不喜欢宴席,特别是皇宫办的,他这几日本就反胃得厉害,在宴席估计一粒米都咽不下去,于是就坐在大殿门口拐出的栏杆上,躺靠着身后的大圆柱,一条腿支起,坐了没一会儿就眯着眼有点想睡了。

困顿总是来的毫无预兆,他眼皮垂了又垂,鼻息又轻又缓,正意识朦胧间,突得嗅到一股淡淡的沉香,下一刻身子一暖,整个人被什么给包裹住了。

梁有今的睡意散了些,半抬起眼,就看到姜越明正拿着大氅裹住自己,他也发现梁有今被弄醒了,但仍旧把人从栏杆上抱到了自己怀里。

“天冷,不要在这里睡。”姜越明的声音低低,他的下巴轻轻贴了贴梁有今的额头,感受到冰冷的温度,他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梁有今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声音低懒,“小眯了一会儿,没睡。”

他说完,转而去问他,“你怎么没去参加宴席?”就是他记得不错的话,奚嘉宁也在,这个宴席来的人不少,人有可能会受了委屈去。

姜越明似乎不在意,就这么抱着梁有今往一个方向走去,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梁有今仍不习惯这般被人抱着走路,他扯了下姜越明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可谁知对方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绕了条僻静的路,姜越明一边抱着他,一边手里还提了盏灯,灯笼的暖光照映在漆黑的路面,打下二人的影子,梁有今一会儿没回神,突然一股食物的香味缓缓飘来,他这才发现姜越明带着他绕近道来到了御膳房前。

御膳房门前有士兵看守着,但他们不会不认识来人,听到姜越明淡声问了句“碳火还烧着吗”,士兵赶忙答道:“回统领,烧着,烧着呢。”

姜越明点头,抬步走进去,整个御膳房比外头暖了许多,他弯腰把梁有今放在一个烧着碳火的坑前,再起身去向厨子要了一小碗热姜茶和猪肉粥。

梁有今喝了几口姜茶,对热气腾腾的猪肉粥表示摒弃,“不想喝。”

“你晚膳没吃。”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梁有今的食欲就像瘪了气的口袋,一年比一年贫穷得厉害,他推拒不成,只能找借口道:“先放放,我过会儿有胃口了再喝。”

姜越明低头搅了搅,而后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也不说话,无声地用行为让他喝。

御膳房前几日刚来的小学徒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身形高大挺拔的皇宫禁军统领,腰间还挂着块沉黑色的玉质腰牌,正蹲着一口一口地给面前的人喂粥。

他面前的人似乎疲于咀嚼,只想入了口便咽下去,于是低着脑袋伸指认真地点点粥里没有猪肉的地方,意图让舀粥的人避开猪肉,可对方却不怎么领情。

炊灶里燃烧着的木炭反射出暖融融的橙色火光,映在二人身上,时不时飘忽摇晃一下,他们看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那个世界里除了他们,再容纳不下别的人。

小学徒就杵在门口看愣了神。

梁有今的胃量小,姜越明本也没打算一次性让他吃太多,但一小碗最后还是剩了个底,姜越明就着他的勺子低头两口吃完,把碗勺送了回去。

出了御膳房以后,梁有今已经觉得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不过越舒服越盖不住他的困意,连走路都略显艰难地撑着眼皮。

“我去给你寻辆马车。”姜越明垂目握了握他的手道。

等梁有今上了马车,姜越明似乎还想陪同他一起回去,他就摇摇头,“姜老四,我自己回去罢,宫宴尚未结束,你留下。”

姜越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车夫路上开慢些。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地从视线里消失以后,姜越明才收回目光回到宫宴处。

姜枝左等右等终于见着了人,这才松了口气,等姜越明在她右边落座时,压低声音问道:“恕之,你发才去了何处,这宫宴怎能随意离席?”

“气闷,出去走走。”姜越明刚答完,便感觉到有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不少人虽然表面上谈笑喝酒,但目光却不时瞥过来,似乎想看姜越明有何反应。

姜枝叹了口气,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与他解释道:“方才,那曲珠侯的女儿无故寻了小奚麻烦,后来皇上出面,压了下来。”

姜越明沉吟,目光抬起掠过另一边的奚嘉宁,果然见他面色并不好看,低着头安静地坐着,小鼓很担心他,就在旁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姚子怡倒是有意思,她就像是专门跑来一趟找奚嘉宁不痛快似的,说完那些话后没多久就声称自己身子不舒服,先行离场了。

奚嘉宁微一抬眼时就发现了正看着这边的姜越明,一对上他的目光,方才被羞辱的委屈顿时又溢满心头,奚嘉宁放在膝上的手缩紧,微抿唇神情只能说是楚楚可怜。

这个神情姜越明曾经见过。

奚嘉宁与云涧刚成亲的那两年,两人的故事在京城里成了一段佳话,富贵受宠的官家子弟一心坚决要娶一名地位不相对等的女子,在潘州一带,无籍便是奴,奚嘉宁却不计前嫌,也曾被许多人写进情爱的话本里,可惜奚家恳恳期盼的后孙,直到云涧翻脸离开后也只存在于梦里。

姜越明后来也曾去寻过奚嘉宁一次,恰好还是那颗槐树下,可面前之人却已被四面八方而来的舆论压得整个人瘦了不少,而奚家已经为了保住奚嘉宁的名声,派人暗中流传奚嘉宁有心病,难以与女子同房,并非是无能。

姜越明只记得自己在槐树底下默然杵了半晌,然后问他,“你同她……是否行过房事?”

奚嘉宁听到这个问题时身形僵了下,而后他面色略有难堪地点了头,再抬起头看姜越明的时候,便是这个眼神。

“我努力了,我努力过,恕之,可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我也不想连累涧儿,若是早知会如此,我不会娶她……”

奚嘉宁每日都与云涧宿在一间房、一张床上,甚至在奚家人的暗中推动下用过药,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无用。

宴席结束的时候皇帝叫住了奚嘉宁,本想单独与他聊聊,却被奚嘉宁态度冷淡地婉拒了。小鼓也想找姜越明,可尚未开口,便匆匆来了一人,神色焦急地与姜弭说,“不好了大少爷,小公子闹了脾气,方才奶娘一个疏忽,他就跑出了府没了影。”

“你说什么!?”姜弭猛地站起身,他的幺子今年才不过三岁,这么一个人往外跑无疑危险重重。

姜越明及时出声道:“兄长莫急,卫儿尚小跑不了多远,多派些人肯定能找到。”

姜枝也坐不住起身,“我也去找。”

这个节骨眼上再说什么也不合适,小鼓只能暂且作罢,姜越明颔首后,三人一道离开了。

姜府的老太是一名将近百岁的老人,平日里只管静心在房中修养念佛,但对于自己的小太孙还是格外宠爱,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时差点晕了过去,甚至连平日里爱惜无比都佛珠也不顾了,使劲敲着桌子道:“你们这是……怎么看的孩子!”

“我的太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奶娘吓得六神无主,颤颤巍巍地出着冷汗,她哪里知道一个三岁小儿这么能跑,不过一个不注意便到处都寻不到了。

姜老太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姜府的二叔父就温声安慰道:“阿娘且安心,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去找了,不会有事的。”

老太气极地用拐杖敲了下地面,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从皇宫出来的一路都静谧无比。

车夫一路上都把马赶得慢悠悠的,皇宫的路又平坦,几乎没什么颠簸,可出了皇宫还没走多远时,车夫就听见里头的梁有今压着声音说了句:“停下。”

车夫不敢不从,立马拉了绳,马一停下梁有今就从马车内下来,步伐踉跄地走到一颗树前,扶着树干蹲下/身呕吐。

方才吃下去的粥被吐了个七七八八,梁有今扶着树干气息不稳地喘息着,因为呕吐而产生生理泪水,眼角红红的,脸色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