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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一直等到了定昏时分,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双眼便已经开始打颤了,实在困得不行,于是他就拿着桃木剑,躺在神案前帆布小床上休息。
子夜,一道阴风袭来,吹得屋前的大槐树枝叶乱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搅乱了树下的黑暗,露出零零星星的白点。
紧接着,屋里的家禽也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胡乱扑腾翅膀,缩到了墙角,发出恐惧的叫声。
“秋生小哥哥,秋生小哥哥——”
声音十分刺耳,一般人可能听不见,但是九叔却是十分机警,从床上翻身了下来,手里提着桃木剑弯着身子向窗前走去,小声嘀咕道:“妈的,终于来了,害我等了那么久。”
“秋生小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躲到这儿来了呀,差点害我白跑一趟。”
“吱呀——,吱呀——”
旁边传来门的开合声,九叔屏住呼吸,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自己的口水,戳破窗纸,向外看了出去。
只见秋生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双眼无神地向着门外走去,双脚像灌了铅似的,走得极慢。
九叔暗叫不好,快速地从袖袋中取出两张柚子叶,跑到神案前,放在烛火上一扫,看见嫩绿的柚叶立刻上结出一层白霜,他迅速结印,将柚叶在眼前划过,喊道:“天清地灵,赐我神通,敕”
白霜落眼,九叔的眼前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他猛地睁开眼,灵光一闪,只觉眼前白雾散尽,恢复了寻常。
他继续跑到窗前,探着头向外看去,只见大门已被强风吹开,弥漫的白烟中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诡异地笑着,向门内飘来。
九叔见距离太远,容易伤到秋生,于是便从旁边的簸箕中抓出一把稻草,迅速扎出一个稻草人,又从袖袋中拿出秋生的八字贴在草人身上。
随即,他又咬破中指,结印抹到草人的头顶和双肩,爆喝道:“吾借神兵予真身,三道阳火,起。”
小男孩想要向前去拉秋生的手,刚欲上前,只见秋生的头顶和双肩,突然迸发出三道阳火,向他席卷而去。
“该死。”
他暗骂一声,迅速向后退去,但是那三道阳火仿佛生了眼睛一般,紧盯着他不放,一直向前追去。
小男孩快速跳出门外,见阳火已然袭来,他脑子一转,双手一挥,大门瞬间关上,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阳火。
九叔见状,猛地推开门,跳了出去,一把将秋生拉到了身后。
受了拉扯,迷迷糊糊的秋生这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惊呆了,只见大门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门外白烟弥漫,阴气缭绕。
在白烟中,还站着一个小男孩,秋生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前天遇见的小男孩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九叔见秋生表情有些迷惑,于是又拿出刚才的柚子叶,替秋生开了眼。
顿时,吓得秋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前玉瓷似小男孩瞬间变了一个样,只见他白皙无暇的小脸,变得坑坑洼洼的,肉与皮皱在一起,白皙的额头上有三根黑筋,像黑色的小蛇一般突起。
小男孩向前扑来,九叔眼疾手快,迅速结出一个雷印,向前劈去,雷电刚好落在小男孩身上。
轰的一声,黑烟顿起,小男孩发出一声惨叫,被击飞在地,头上的锦帽顿时落地,露出了三个向外凸起的狰狞人头,三个黑色的小人头仿佛落入地狱一般,拼了劲地想要逃跑,但是无奈魂魄被锢,无法逃脱。
“你这畜生,为了投胎,竟害了三条人命,今天我留你不得。”
九叔说罢,抬脚起印,脚踏北斗魁罡步,向小鬼踢去,小男孩无奈,只能闪身逃避,好在自己的速度很快,逃过一劫。九叔见飞踢不中,从怀中迅速掏出八卦镜,往空中一扔,八卦镜定在空中,月光从镜中透过,直接将小男孩定在原地。
月光下,一道道白雾升腾,九叔取出宝葫芦,准备结印将小鬼收纳其中,只是收到一半时。不知怎的,空中忽然飘来一盆污水,致使八卦镜瞬间落地,小男孩失去禁锢后,转眼即逃。
九叔见状,拿着桃木剑急向小男孩刺去,小男孩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一击,九叔剑尖一转,向前挺去,桃木剑触到阴气,闪烁光芒。小男孩仍见不敌,扔出两条白绫,一条冲向九叔,一条冲向秋生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原来,白绫冲向两人双眼,一接触,瞬间没入两人的眼睛,两人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九叔自顾自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小鬼,却发现只是在原地打转。
“不好,“鬼遮眼”。”
说罢,九叔摸出一道黄符向双眼抹去,黄符触眼,白绫滑落,双眼才得以恢复正常,见小鬼已经跑了,九叔只能放弃。
看着坐在地上的秋生还在腿软,九叔笑了笑,过去帮他解了鬼术,细心安慰道。
“第一次见鬼,都是这样的,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他们一开始不是都挺正常的,怎么一开眼,就变成那样了。”
九叔见他惊魂未定,语重心长地说道:“鬼也爱美,谁也不想死了,还一直保持死时的惨相嘛。”
“那他还会回来吗?”
秋生心有余悸,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区区三转小鬼,受了我的雷咒术,哪里还敢再来,不过避免他再次害人,有机会必须收服他。”
九叔说道,况且自己的雷咒术天生就是鬼物的克星,挨了一击,不死也会半残,这小鬼的道行还浅,即使要来,恐怕都要修养个把月了。
折腾了一夜,天已破晓,群鸡打鸣。
九叔拿着油灯,先安排秋生去休息,看着睡得像猪似的文才,九叔有些无语。
“这臭小子,天生就是看义庄的料,吵成这样都睡得着。”
九叔暗骂了一句后,伸手替文才拉了一下被子,便独自拿着油灯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一连几日,秋生害怕牵连姑姑,都不敢回宝香斋,只能住在义庄。
但是九叔看着自己烧毁的大门,心里一阵心疼,想着自己平时又挣不了几个钱,又不能没个门户,便只能舔着脸求秋生赔门。
秋生只能一脸无奈地反驳,但他哪里是九叔的对手,最后只能苦着脸答应赔门,在心里不知骂了九叔多少句小气鬼,吝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