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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种?”关攸宁愣住了。
“当然了,非但是他,除了我,这些个皇子,哪有父皇的亲儿子?”傅青云的话让关攸宁糊涂了,但她还需要继续完成这个故事,系统还没有提示故事可以结束。虽然才进来几个月,对那些数据的学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这具属于师长的躯体中,仍是一颗会痛的心。
关攸宁握紧了拳,强自镇定道:“那你准备如何?”
“我……”傅青云今天穿的还是白衣,戴的也还是那个白玉金项圈,但平时人畜无害的样子早已消失殆尽,那温柔的微笑中带着无尽的血腥:“兵乱中,久病不治的帝师去世,我自然哀痛万分,茶饭不思,形销骨立,执意要她配享太庙才肯登位。”
“你要杀我。”关攸宁这话一出,婴宁更紧张的退后一步挡在她身前。傅青云见状笑起来:“怎么会,师傅。我要杀的只是帝师关攸宁而已。”说着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婴宁已经被韩吉强行打晕拉走,关攸宁来不及阻止,只能放缓了声音道:“婴宁只是为了保护我,不要伤她。”
“师傅,现在好了。”傅青云弯下腰,双手捧起坐在床榻上无力起身的关攸宁的脸:“你终于做了真正的帝师,你只有我一个学生了,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皇子。”
关攸宁注意到他一直在说真正的皇子,便换了一种策略:“臣恭贺殿下。”
傅青云愣了一下,他松开手,有些疑惑的看着立刻接受了这一切的关攸宁,脸色阴沉下来:“宫中如今血腥味重,过几日清理好了,我自会让人带你进宫。如今对天下来说,关攸宁已经死了,验明正身,随葬先帝,配享太庙。我知师傅不但满腹经纶,更是智识过人。劝师傅不要做无谓挣扎,以免伤人,反而后悔。”
“我愿随殿下入宫,但我要知道原因。我不信陛下是弑父杀兄之徒。”关攸宁的话让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的傅青云停下了脚步,他泛起了一个艳丽的笑容,烛火之下摄人心魄:“你错了,师傅。我就是弑父杀兄之徒。至于入宫,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都不重要,如果你想还活着的人都好,你关氏一族都好,就不要自作聪明。”
傅青云走了,婴宁也很快被韩吉送回来了。就在韩吉要走的时候,关攸宁眼尖看到了什么,叫住他道:“韩将军,你是吴人。”
韩吉回首看向她,关攸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指了指他的发冠:“这种样式很少见,我以前没见你戴过。今日戴上,是因为终于可以戴了,这种旧吴宫廷时兴的样式。我自幼过目不忘,曾在《江左拾遗》中见过这个。”
韩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一直建议殿下杀了你,看来是对的。”
“你可以杀了我。但在我死前,我想死个明白。”关攸宁一咬牙,心想大不了一死结束故事,分数不够重开一局,有这种没用的系统,她得积累点经验。
韩吉摇摇头,只是抱拳后离开。
与此同时,系统再次上线:“叮,此处提示关小姐,意外死亡会造成关氏一族覆灭,触发循环模式。请不要自寻死路。”
关攸宁想骂人,但她被消音了。
同时,被困的关攸宁接到了系统的新任务,为了维持人设,她必须站在傅青云的对立面上,至少是政治的对立面上。今日恭喜傅青云的话已经造成了人设扭曲,原脑洞世界的重要支柱有崩塌风险,届时需要从头再来。系统还贴心的提示她,后续身体上的一些异常反应是综合人设需求设置,让她不必担心。
关攸宁听完提示后,感到胸口一阵沉闷的恶心,用手帕掩唇强烈咳嗽了一阵后,她吐了一口血。她看着那口血,在宫女们的一片慌乱中,终于想起了这个脑洞。病娇皇子x古板师尊。
“一个自幼学着君臣父子,讲着伦理纲常,读着圣人之书的古板女师傅,和满手染血,通过宫廷政变登位的皇子之间,永远不能有用爱弥补的鸿沟。”
关攸宁此刻想一棍子打晕当初兴致勃勃写下这句脑洞时的自己,这口血是这个脑洞世界里的帝师关攸宁积郁成疾的一个开始,魏帝对她有知遇之恩,诸皇子对她有师生之谊,读者关攸宁可以兴致勃勃的吃后面的香香剧情,可对帝师关攸宁来说,此刻起便已没有了以后。若不是傅青云以家族和其余人等威胁她,她最该做的应该是殉君。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但她却只能苟且偷生。
想明白这一切的关攸宁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胸口更闷了,呼吸也愈发困难,昏沉之中,似乎是傅青云来了,发了很大的火。她皱了皱眉觉得吵,但却躺无力起身,甚至发不出声音。很快周围又安静下来,她被喂了很苦的药,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听到了清晨鸟雀的叫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的婴宁。她努力想笑一下,但失败了,只是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姑姑。”声音嘶哑的让她自己吓了一跳。
“小姐……”看到她醒了,这位妇人终于撑不住哭出了声:“您可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关攸宁努力想坐起身,但似乎还是不行。婴宁抹了两把眼泪,赶紧起身张罗起来。
御医或许是时刻待命的,几乎立刻就进来了。连着三位把脉后,最德高望重那位才道:“小姐已无大碍,我这就去向陛下复命。只是此次积郁之症伤身过甚,需疏散胸怀,慢慢调养。我等会每日有人值守,为小姐请脉。”
关攸宁得到了两个关键的信息:第一傅青云已经继位,这个看起来母妃早逝,无人依靠的少年,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人畜无害。如此血腥的政变后能立刻站稳,这场政变绝非他独自能够完成;第二迫于她的突发疾病,傅青云还没有强迫她进宫。但是御医们明明都认识她,却改口不再叫她关先生,甚至连姓都省去了,而是叫她小姐。指鹿为马,她这个学生在她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眼下其余的都可以缓缓,按御医们的说法,她这又躺了大半个月,实在身上不舒服。宫女们怕她受凉,即便是屋内的地龙烧的温暖如春,也还是做了好久的准备,搞出了极大的阵仗,才让她沐浴梳洗了一番。而捧给她新换的是女装。
这个脑洞世界里的关攸宁自幼没穿过女装,也没有耳洞,更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装扮点缀。但这些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细致到耳坠做的都是耳夹样式的。她人偶一样沉默的被宫中巧手的梳妆姑姑们打扮,铜镜中映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没有笑容,神色倦怠,珠翠环绕,绫罗加身,像极了那些御苑的猎鹰。金链子、珊瑚桩、宝石镶,僵硬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远方。这脑洞的名字可真是名副其实,她想做姜尚一样护卫武王的鹰,还未展翅便被装进了笼子。
不知为何,关攸宁胸中涌起一股愤懑,仿佛回到了记忆中丧父时,那场在灵堂上的激辩。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她便要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是家族的继承人,若不是她的祖父当时一力支持,若不是后来魏帝给她殊荣,她即便有再多的才华,也比不上她那个平庸的堂兄,仅仅因为是男人就可以轻松的成为她最大的威胁。若她是男人,或许在政变之时,傅青云就已经杀了她,成就她的忠义。可惜她是个女人,他便可以以爱之名羞辱她,囚禁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傅青云给了“关攸宁”躯壳一个体面,前所未有的允许一个女子配享太庙,死后哀荣。
按婴宁的说法,御医们建议最近不要让她受到刺激,所以傅青云虽然来了多次,但都没有进来。连着又喝了几天药的关攸宁脑子清醒了不少,也习惯了宫女们每天都变着法的给她打扮成吉祥物。连着大半年几乎没怎么活动,让她身体十分虚弱,只能被搀扶着走几步,慢慢的复健。拘禁的时光无聊,但还好在自己府中,琴棋皆在,书也齐全,尚可消磨时光。
这日,她正在对着棋盘自弈,婴宁来报,说是太后前来探病。关攸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太后便是之前的皇后,她能来探望自己,应该是被傅青云允许的。弑夫杀子之仇,皇后这就放下了?
“我这就接驾。”关攸宁正准备扶着婴宁起身,一个慈爱的女声便从外传来,进了门内道:“哀家是来探病的,怎么能再折腾病人。快坐下!”
关攸宁有点惊讶的看着虽然一身孝服,但容色不减,甚至含着笑意的先皇后,如今的太后。这位王氏嫡长女是先皇的结发妻子,家族在朝中是第一望族,于大魏有从龙之功,两人少年夫妻,恩爱是天下典范。如今先帝突遭横死,太后不说哀戚复仇,至少不该如此轻松畅快。
太后见她面有困惑,但还是起身行礼接驾,便亲切的上前扶起她,两人相扶各自坐下后,说了一阵场面上的客气话,太后便借故遣散了众人,关攸宁知道,下面才是这位太后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