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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慎言。娘娘出身乐正家，乐正家女眷，皆以大齐礼仪教之，自幼当学过女德。”以须发皆白的老者出列道：“娘娘若是忘记了，老臣可以再给娘娘讲一遍。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谓之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谓之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谓之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宴宾客，是为妇功。身为女子皆需四行，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身为女子四德皆有，心洁、家盛、天下皆合。”
“冒顿大人，我们乐正家和大齐做生意起家，口头上说些生意伙伴爱听的话，你当真也就罢了。怎么，靠劫掠西域小族起家的冒顿氏，如今竟也讲这些繁文缛节，如今是改用嘴打劫了吗？”下面的臣子们，有和冒顿家有仇的，如今忍不住笑起来。
“你！”
“您的母亲，是丹桓有名的女将，听闻她老人家去世前，您五十岁在家还要跪着听训，怎么如今老夫人刚去，您就忘了在家谁该说的算了？”关攸宁掩唇笑了一下：“也是，难怪您女德背的这么熟，原来在家应当是遵守的，这样的美德，应该由您来践行，不是吗？”
“娘娘如此欺辱臣下！陛下就这样置若罔闻吗？”老者气的满脸通红。
“你既然认为女德是欺辱之言，却加之本宫之身，岂非可以侮辱本宫！”关攸宁脸色一沉突然厉声道：“这就是你为臣子的忠君之道吗？本宫身为皇后，就算要遵妇徳亦是对陛下！尔乃皇室家奴出身！罪人马夫之后！若非凤仪太后当朝，你母亲战功卓著，汝甚至仍是奴籍之身！而今依仗女人得来些体面便敢指摘本宫！纲常沦丧！是为大逆！”
众人一时间皆鸦雀无声，那老者也赶紧道：“老臣并无此意！”
“冒顿栋朝堂之上冒犯皇后，革职罚俸，幽闭府中，非诏不得出。”万俟恭适时的发落了他，这让其他准备“死谏”的人望而却步。
回到后宫，万俟恭从侍从手中端了茶，让旁人都下去，亲自递给关攸宁道：“今日真的辛苦师傅了。”
“恭儿心中认为他说的对吗？”关攸宁接过茶却放下，认真的看着他：“你在大齐长大，学过大齐的礼制。虽然我教你时也曾着意引导，但我并不知道真正作为男子的你是如何想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是我愿意认真听听恭儿的意见。”
“按照师傅的性格，我若是觉得他对，自当效法大齐前朝的女帝，杀夫代之。”万俟恭笑道：“我可不敢说。”
“恭儿！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师傅还记得曾跟我讲过的许允的故事吗？”万俟恭看她认真，自己也真的的回答。
“自然记得。”
“许允嫌弃自己新婚的妻子丑陋，入室见之欲走。其妻拽住了他。他便问：‘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其妻回答：‘我仅仅缺乏容貌而已。士有百种品行，你有几种’许允认为自己全都有。妻子反问他：‘士的百种品行，以德为首。你好色不好德，怎么说全有？’当时，我便明白，世间女子所受之不公，并不来自道德，而是单向的道德，只有女子遵守的规则。”万俟恭握住关攸宁的手：“但我是真君子，师傅，我好德不好色。”（注：原文我不放出来占字数了，有兴趣的亲可以自己百度《许允妇是阮卫尉女》。）
关攸宁听了，原本严肃的表情突然就软化，她笑着突然环上了万俟恭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师傅不如恭儿，师傅好德也好色，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一脸正经的万俟恭脸突然就红了，他稍微推开了点关攸宁，有点生硬道：“师傅不要欺负我了，我到底还是个普通人，人性经不起考验，您这样我……我很难办。”
“有何难办？昔日子见南子时，子路不悦。圣人他老人家都要顾及这天下‘好德未有如好色者’。恭儿是帝王，好德也好色，又如何？莫不是为师年老色衰了，恭儿你……”（具体典故可以直接查《子见南子》）
“师傅……”万俟恭突然抱紧了她。脸埋在她的颈间道：“无论您变成什么样，我都以您想象不到的方式渴求着您，我所想过的那些旖旎之思，圣人会厌弃。请您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每日辗转反侧……”
“我知道啊……”关攸宁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有推开他：“我知道你每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君子好美，但求之以礼。恭儿是君子，为师这经年所见，算是信了。如今你我是夫妇，敦伦之礼，谈何好色？恭儿是帝王，我身为皇后，该为丹桓生下一个继承人。”
“啊？”万俟恭还有点没完全消化这个含义，放开关攸宁看着她，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师傅的意思是……我可以……我可以……”
“哎呀，不过考虑到恭儿你的特殊情况，应该是没什么经验。还好为师不但理论经验丰富，也博览过许多精美的绝版绣像图。只好再辛苦一下……”说着伸手捏了捏他通红的小脸：“教教你其他知识了。”
关攸宁蹲在那里，尴尬的和面无表情的银月看着眼前的场景。刚才所有上头的愤怒，此刻都化成了无比的窘迫，之前吹嘘自己不好色的她现在有一丝丝微妙的被打脸。好色果然是人之常情，圣人没骗人。半晌她才开口道：“这个也要认真看完吗？你们这个后台不会审核屏蔽吗？”
“已经打码了，关小姐。”银月机械道：“只有你一个人看，没关系。”
“那你什么？”
“我是数据。看不看，我都知道这些。”银月侧头看向她：“如果你觉得尴尬，我可以透明化。”
“算了。”关攸宁不知哪来的一股气：“你就知道叫我看，我之前亲身经历的那些，哪有这个好？那我这个时候，你怎么没给我保留记忆。”
银月的面容又开始变得扭曲：“关小姐，您跟我讨论这件事，不觉的羞耻吗？”
“怎么？我表达一下觉得你的原型主人很符合我的xp，这点冒犯到你了吗？”
“你怎么能把xp这两个字说出来！”银月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好怪，你可以和我一起在这看这个，却不准我说？为什么？表达一下我的欲望，和看样子当时我应该是爽到了，好评一下，会影响你被下架吗？现在审核严到自己在后台和数据一起看看都不能的话，我们是在干什么。”关攸宁的问题更多了。
“好女人不该说出自己的欲望。”银月僵硬道。
“哇哦，敢问你的大数据库是从哪收集来的？刚上过女德培训班？”关攸宁讽刺道：“你的内核和你的技术相差太远，你的开发者很怪。”
“请不要评论我的开发者。当面评论别人的父母是很不礼貌的。”
“诈骗犯的除外。”
“我都说了我不是诈骗犯！”银月似乎有什么系统准则让他非常不能接受这个词。
“你一会儿是一团数据，一会儿是林氏的西装员工。怎么，我这是进入平行时空了，数据已经可以实体成人了我还不知道？”关攸宁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两个人是我派出的，我没有身体，但可以派人代表我去。”
“所以那两个人果然不是林氏的人！是你雇来的骗子临时工！”关攸宁抓住了漏洞。
“那两个人确实是林氏的中层，我是正式通过系统下达的指令。”银月为了给自己正名再次强调这两个人确实是真的。不是劳动市场花三十雇的。
“通过系统？”关攸宁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突然抬头看向他，看的他眨眨眼道：“有什么不对吗？这合乎程序。”
“你是不是变异了，你是不是智能系统变异了？”关攸宁死死盯着他：“林氏真正的主人让中层去做事怎么会通过系统，他应该让自己的秘书打个电话就行了。人类，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的用‘系统’来完成这件事？特别是，如果如你所说，这是为了你们少爷治病，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和我之前那五个差那么多！明明一样的元素，却在起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关攸宁说着，指着外面鹣鲽情深的师徒：“他们原本明明克服了所有困难，一步一步的相互信任、尊重，最后走到了一起。为什么我那些故事与之完全相反，背道而驰？”
“因为这个是错的，所以少爷好不了。人类不懂，我要改变他，治好少爷。”银月说的坦然，让关攸宁在心里确认它应该确实是坏掉了。
确定它坏掉了之后，关攸宁决定改变策略不和他争执了。免得刺激它做出更过分的事，而是又默默的开始看进度。既然它说看完就放自己走，那她就咬咬牙赶紧看到最后。
丹桓皇后乐正思宁在36岁的高龄怀孕了，万俟恭欣喜若狂，不仅即刻废除了原本丹桓子贵母死的制度，甚至扬言，无论皇后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将成为丹桓的继承人。这引起了朝野更大的不安，皇后眼看已是高龄产妇，这一胎诞下后，或许不会再有新的孩子诞生。万一这次生下的是公主，那丹桓岂不真正落入了女主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