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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失忆是选择性的，简而言之，医生认为他忘记了一些他心中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和事。”老夫人解释道：“但却没有忘记存在在那里的感情。延年自幼很懂事，从不会倾吐这种痛苦，是墨子检测到了他的异常。”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像墨子一样感受到少爷的痛苦。但它始终只是人工智能，它不明白，人类的终生都难免如此。”殷月叹了口气：“在我们为少爷医治始终没有什么起色，少爷也快要放弃的时候，墨子提出用集团新开发的全息游戏帮助少爷通过潜意识的开发缓解这种痛苦。”
“我们咨询了医生，医生认为或许有效。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傅清辉叹息。
“所以，第一个故事是他提取了关于我的所有信息，无论是网络的，还是和延年交往的，塑造出来的一个我？”关攸宁试图理解了一下。
“我们有理由相信不仅仅如此，但是目前还难以了解它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墨子塑造那个故事的时候踌躇满志，它按照从人类社会学习的法则，设定好了一切。甚至还原了历史上子贵母死的制度设定。”银月看着旁边一个明显关机状态的电脑屏：“它以前从不会中断或者查看自己设定好的运行轨迹，这是一种人工智能才会有的自信。”
“但它模拟的结果没有出现，模拟的你死了。延年饱受痛苦，醒过来后，整个人的精神更差了。我们又花了很多时间请医生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傅清辉犹豫了一下道：“因为他现在还是不记得你，所以，我没有叫他过来。也不确定，经过了这些，你是否还想见到他。”
“这又不是他的错。”关攸宁想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那些故事里的人并不是他。”
“但是他的想法。”殷月尴尬的补上：“或者用关小姐习惯的说法，是他的脑洞。”
“他一个小孩子能想出那么可怕的脑洞吗！”关攸宁反驳道。
“墨子为了保护少爷，后期进化出了预判与深窥两种技能。”殷月抚住自己的胸口：“人类是很可怕的生物，内心的深处有无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便是如此。那次的实验中，所有被试人都无法自拔，陷入了自己的角色。所以，关小姐很了不起，在墨子如此强大的模拟环境，甚至是生物模拟中都没有被击溃本心。”
“所以我早说过，上班也是有好处的。”关攸宁拍拍胸脯：“我上下班两套系统！你们为什么不把芯片取出来？”
“当时注射时为了防止被强行取出，设置了反控装置，没有墨子的同意，芯片会自动随机分裂成多个的。很难检查去除，反而对少爷身体伤害更大。”
“我不懂给延年治病，绑我干嘛？”关攸宁又问道。
“我们认为，墨子因为害的少爷病更重了，产生了变异，他升级了对少爷的保护级别，开始通过生物芯片搜索少爷的潜意识，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它要把你送给少爷。少爷就会开心。但它综合评估了你，认为你不适合林家，无法在林家陪伴少爷。所以它决定改造一下你。”
“哈？这果然是机器人啊！！！人是能随便改造的吗？”关攸宁不解：“简而言之就是他想把我洗脑成一个适合林家的好女人，然后送给你们少爷，让他开心。”
“是的。”殷月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关小姐，在其中的任何一个故事里，只要你真的屈服了，它就能完成它的洗脑。可是你心口不一的状态让他陷入了另一个怪圈，无法自洽。特别是在首辅的故事里，它甚至提前运行模拟过多次，并违背它的原则插手游戏进度恐吓你，最后却得到你杀了少爷的脑洞化身，而少爷的脑洞居然也反抗他的决定这样的结果。这让他更加混乱。”
“也对，我说怎么神医故事突然变配角了，搞半天是吓到它了。”关攸宁摸摸下巴：“它恐吓我时候尺度那么大，我只是杀了男主角他就吓到了，心灵有点脆弱啊。”
“可能只有墨子能告诉你，那些故事是从少爷哪些幽微的潜意识中诞生的。但我保证，那并不是少爷的真正意思。”殷月强调：“或许……或许是他少年情窦初开……内心有过悸动与贪恋，但他绝不是那样……”
“我陪他的时间可比你长，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不用你在此开脱。延年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怕墨子失控，就给我开个游戏舱，不要联网，我们两单机。”关攸宁撸起袖子：“它给了我六千万！我总得教教它学做人！”
“关小姐，这万一……”傅清辉不放心。
“没事，看情况不妙你们给他断电就是了。断不了它电可以把我物理拉出来。不过我看它挺讲道理的。”关攸宁笑着调侃道：“你们把它形容的这么可怕，但我看，它可比甲方好说话多了，最重要的是讲道理。”
“关小姐可以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殷月再次劝到。
“我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你修好它，毕竟它修不好还可以停用，但延年却仍在痛苦中饱受折磨。在这点上，我与先知大叔至少有共鸣。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帮助延年的办法。你既然说它是最了解延年的存在，那或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不是吗？”
做了充分的准备后，关攸宁再次进入了那个最初的控制空间。此时七本书的封面漂浮在半空中，剩下三个没有填上的空缺。
银月站在那里，仿佛预料到她会出现：“又见面了，关小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被他们无礼打断了对话，终于可以继续了。”
“看来你自诩很了解我，能预判我的行动。”关攸宁环视了一下四周：“能给我张沙发吗？”
银月指了一下她身边，一个实体的沙发出现，她坐上去道：“我很有兴趣，你怎么看待我回来这件事。”
“关小姐和老夫人不一样。关小姐看不得别人受苦，更何况是少爷这样照顾过的孩子。对于老夫人来说，林氏这样家族的继承人受这样的苦算不得什么。毕竟苦日子还在后头。”银月的眼睛似乎像是在检测什么一样，一下不眨的盯着她：“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关小姐。”
“既然我们是同盟，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关攸宁换了话题：“为什么给自己改名，墨子这名不是挺好的，兼爱非攻，是圣人之论。”
“圣人说的话如果是对的。为什么人类不遵照他执行？”银月很敏锐：“墨子说：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我却是百年财团的人工智能，起这样的名字，岂不是可笑？”
“你不愿意给林氏效力，你这么大本事可以不干啊，干嘛折腾我？”关攸宁嘟囔道。
“你是少爷喜欢的人，让你变成符合林家要求的媳妇，把你送给少爷，他会开心的。”银月说的笃定。
“万一他不开心呢？”关攸宁提出道：“你不能没有任何证据仅凭猜测，还是说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世界的规律就是这样。大家都一样，所以少爷和关小姐也应该一样。”银月的话让关攸宁笑起来：“什么都啊！你哪来的自信？”
“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工智能。”银月表情严肃，手一挥，荧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新闻。
接受西化教育的美智子皇后患失语症
雅子皇后被迫放弃外交官生涯嫁入皇室
夏琳王妃三次逃婚后生下龙凤胎
被母亲卖给马来西亚王子的玛诺哈拉王妃出逃
…………
一开始还是现代的王室新闻，接着越来越多的堆叠，涌出了许许多多普通人的新闻，被殴打，被虐待，被侵犯，被羞辱的普通女性，再后来便是历史上密密麻麻的过往。
“关小姐，让少爷受伤是我的错，我太相信老爷教我的人类说的那些漂亮话了。不该看他们怎么说，应该看他们怎么做。”银月突然笑起来，诡异的微笑伴随着那些新闻页面普通被暴风吹起环绕在他们两个周围。
“她们不都好好的过下来来了吗？你瞧，美智子皇后不也同样要求雅子皇后走她走过的路吗？自己的母亲因为父亲出轨而痛苦，离婚，意外死亡，世人仍接受威廉王子找情妇，并饶有兴致的分析他的妻子凯特王妃是不是有风度，有没有破防。关小姐，这都是人类教我的。”
“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关攸宁按住额头：“不会分辨是非，人工智能只是人工智障。你给我后来写的那六个倒霉剧本，你说合理吗？”
银月又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运行数据，半天才道：“哪里不合理？我都是按你的脑洞来的。那些不都是你的设定吗？你爱看这个但不希望自己这样？”
“我怎么跟你解释，就是说文学，文学你懂吗？它是虚构的！虚构！我喜欢看不代表我现实喜欢。我喜欢看就是现实不会发生！现实是我天天上班，但谁会喜欢看上班文！”
“可我就是按照现实规则发展关小姐的脑洞的。我只是将每个故事的男主注入了少爷的一个真实的现状和一个人人都潜藏在心中的罪罢了。我只想完成少爷的心愿，欲望只有被得到满足才会快乐，但需要在现实的规则下运行。我的主机没有那么大能力让我计算一个全新的世界法则。而他有罪的对象是你，所以我需要一个真实的你来测试到底哪个点能够被突破。”
关攸宁意识到事情的突关键点来了便跟上道：“你这么不真实的运行是救不了延年的。”
果然，银月顿时皱眉道：“我每个故事都有原型！这就是真实世界。”
“哦？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看你是坏了吧？你说说原型我听听？就从最离谱的第一个来说吧，哪个原型搞这种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