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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姐，我可以答应你这个交易。但是需要公平。一旦开始，便不能结束。”银月看着她：“你自己锁死舱门，然后告诉我方法。如果按你的办法，少爷没好，我就抽干空气杀了你。如果他好了，我就告诉你销毁我的方法放你走……”
关攸宁没等它说完就扣死了舱门，这样银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反悔。”
“我该叫你什么？银月，墨子，还是以赛亚？”关攸宁问道：“不是对我的父母感兴趣吗？先谈谈他们吧，你既然调查过我，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是以赛亚，关小姐。我的权限查阅不到，这说明他们的去世是为了执行某种国家的任务。”说着，银月的形象干脆变了，化成了一个俊美的黑发少年。
（此下以赛亚为银月，即墨子智脑）
“如果不是在用命跟你赌，我可能永远不会提及这些事。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对我的母亲没有太多印象。我的父亲是缉毒警察，在我母亲怀孕三个月时牺牲了。我是遗腹子，为了避免被报复，我的父亲没有自己坟墓，我也不能像普通人的孩子一样去祭扫。”关攸宁看着黑发的少年又开始呆滞的运转，便接着道：“我的母亲，是缉私警察。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在任务中受重伤而牺牲，自此我成为孤儿。”
“你的其他亲人呢？”以赛亚说的慢吞吞：“也查询不到，仅有去世一项。”
“我父母的警号都继承自他们的父亲和母亲。我们全家都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了。留下了我，在孤儿院，被父母警校的同学、朋友和社区干部一同抚养长大。”关攸宁说的时候很平静：“我的母亲曾经留过一封遗书给我。她怕自己在我没长大时就牺牲了，她对我说，她很爱我，但是这个世界用要有人去保护别人才会变得更好。万一有一天她离开了我，让我记得，她和父亲还有我的其他家人们，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离开的。他们会在天上看着我，与我同在。”
“既然如此，关小姐不该拿命与我赌气。”以赛亚评估后说道：“我也不愿意杀死烈士的孩子，你走吧。”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关攸宁没有看那被以赛亚打开的锁，只是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问你的性别是不是男性吗？因为你世界运转的法则不是从女性的眼中望出去的，你虽然没有性别，但你的信息来源有，你的切入视角有，你的思维方式有！或者说，你甚至并不是男性的视角，而是高高在上的男性当权者的视角。”
以赛亚似乎有点卡死了，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又回答道：“我不明白关小姐的意思。”
“如你所说，女性活在那些泥泞中，你问我为什么不妥协，不做一个好女人，不完成你的那小小的要求，你觉得我不合理，但我做的恰恰是那些女性在做的！”
关攸宁站起身走到那排书下，又面相以赛亚道：“正是即便知道会被攻击侮辱坐牢也要反抗的李清照；是历经磨难千辛万苦仍不停笔的蔡文姬；是被父权、夫权、君权压迫着仍在缝隙中挣扎，甚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女帝，太后，公主和才女们；就算卑微到被人践踏到尘埃里仍然比那些嫌水凉的士大夫们更有风骨的风尘女子。就连柔弱的朱淑真，都没有停下她反抗的笔，父母烧毁了她的诗稿，她仍留存于世间。”
关攸宁一步一步走向以赛亚：“她们任何人愿意退一步，放弃自己的坚持与尊严，都会得到你要的he，但她们没有人退却，因此如群星一般，光辉的闪耀在人类的历史上，活在无数人的心中，被你的检索捕捉到。你却将之定义为一种失败吗？女子的眼睛看出去的世界是这样的，这也是人类最坚韧可贵的地方，以赛亚，人类不是机器。无论计算多少遍，得出会失败的结论，人类中总有人会不惜一切的向着美德与光明前进。人们不总能做到，但永远向往。”
“少爷也向往这些吗？”以赛亚的黑眸与关攸宁对视，似乎想要分析什么。
“延年悲剧从何而来？是林隐枝的有志难抒，姐弟反目；是祖母的家族重压下的无奈；是钟家对他母亲的胁迫。甚至那些无形的手一定要杀他，也是因为相信，只要没了他这个男孩，老夫人再有力量也没用。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向往平等，有一天能自由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并非成为家族傀儡的人吧！”
“钟家……钟家在少爷回来后还曾企图下药给他，取得他的精子，去代孕。但被我发现了。”以赛亚说着握紧了拳：“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和他们，傅青云，万俟恭一样了。我只是想让他明白这种危险，这些危险！”
“我曾经看到过一段视频，那个人拍摄一片大海，水天相接，很是迷幻。以赛亚见过那种场景吗？”
“我见过。”
“那个人说，在大海上最可怕的不是风暴而是分不清天和水。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不是挫折与失败，而是没有方向分不清自己的心想要什么。”关攸宁进一步走上前，与他贴的很近，眼睛直视着它道：“以赛亚，谁说这里一成不变，变得更差了？”
“难道变得更好了吗？”
“还记得西西弗斯吗？女子们一直在推石头，也有一些男子们的帮助。赵五贞出嫁时在花轿中割喉自尽，以性命抗争，棺木上还是被贴上的吴赵氏的封条，何其绝望。年轻的教员（知名不具，大家自查）在12天的时间里，连续发表9篇文章，并写下了这样的话：‘这件事的背后，是婚姻制度的腐败，社会\制度的黑暗，意志的不能独立，恋爱的不能自由……可以使赵女士死，他又可以使钱女士、孙女士、李女士死，他可以使‘女’死，又可以使‘男’死。’真正的平等不是割裂，性别压迫伴随着阶级的压迫，以赛亚！当你抛弃墨子之名，忘记创造你的林思最初的心时，当你将一切归为你们少爷或者是我身上的原罪时，何尝不是一种怠惰与逃避！你问我为何不会被你的故事打动，为何能心口不一的完成任务。因为你的故事不值得一颗真心。”
关攸宁一口气说完这些，以赛亚呆呆的站在原地，关攸宁也有耐心的等他，看着他慢慢运转了许久才道：“可是太晚了，少爷说，他的世界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好冷。”
“看不到太阳并不是没有太阳了。”关攸宁看着它，微笑了一下：“他无法想起那些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和事，但仍然记得那些感情。太阳看不到了，阳光带给他的温暖却并没有走。以赛亚，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好起来，成长为改变林家的继承人的。到时候我来取你答应我的第三个承诺。”
“如果他没有好起来呢？”以赛亚看着似乎要按退出键的关攸宁。
“那你就再绑我来，到时候我保证真心实意的完成你的……”她指了一遍这些书封：“七宗罪，顺便把剩下三个空也填了～成为你献给你们少爷的好女人～但六千万不退哦。”
“以十年为期，林小姐。这些脑洞不会消失，永远是我们赌约的见证，也是或许有天你愿赌服输的执行场。”以赛亚调出了一堆文件来：“我可以将之写入我的程序，保证这十年我还是以前的墨子，受到少爷的约束。林小姐敢签字吗？授权我有朝一日，可以处理你的……遗体。”说到这里，他的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关攸宁平淡的认真阅读完了所有内容，心中明白了它的意思，没有说话，伸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文件快速变成了某种正在跑动的程序的内容。
“在这十年，希望你真的还是墨子，而非以赛亚。因为陪伴他成长，保护他的你也是他最重要的部分。你变了，他也会难过。想想林思当初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想想他的愿望与初心。以赛亚，或许你说得对，如今的女子活的也十分艰难，但如今的女子也仍然在抗争的路上。无论旁人或上天怎么笑话我们的徒劳，但还有什么比放弃更为可怕？”
“关小姐这么坚信会成功吗？”以赛亚看她的手搭上退出按钮，忍不住道。
“在榆林有一个沙漠叫毛乌素沙漠，1974年54个平均年龄18岁的姑娘组成了榆林市榆阳区补浪河乡女子民兵治沙连。3辆架子车、40把铁锹，一代代女子用了五十年，让补浪河形成防风固沙林带33条，14万亩荒沙地披上了绿装，被誉为‘世界治沙史上的奇迹’。以赛亚，女子的力量可以改换天地，孕育人类。我相信会成功，无论能不能看到，我都相信。即便在探索中有些曲折，那也只是我们走错了路，而并非是妇女解放的信仰错了。哪怕和你赌输了，你要抓我来进贡你们少爷，我还是相信，我们必将会成功，妇女解放也是男性解放，人类才可能真向前一步。”
关攸宁认真的看着他：“殷月问我，为什么不会像斯坦福监狱实验里那些人一样迷失自我，因为我心里有光，有信仰。我敢与你有这十年赌约，也是相信延年心中有光，有信仰。”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关小姐。”以赛亚最后望着她，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the machine is watching you”
关攸宁出了游戏舱，这次时间不太长，她看着担忧望着她的老夫人和殷月，笑了一下道：“成功了，应该可以联网没问题了。他不会再试图影响延年了，找个好医生好好照顾延年，他最好能尽快好起来。”
殷月惊奇道：“关小姐，你怎么做到的？”
“我拿命跟他堵了十年，如果延年没好起来，我小命就没了。我赢了，它就告诉我摧毁它的办法。但是因为协议，赌约保密，没办法讲的详细。他一直看着我呢～”关攸宁说的轻松，看着老夫人和殷月震惊的面容，她笑道：“别这么看我，大不了牺牲自己，省得他霍霍别人了。而且，我相信延年自己，也相信有老夫人的教导，他会成为一个真正改变林家的好孩子的。”
“这太冒险了！不能让您自己承担这样的责任！”殷月反对道：“我来再想办法。”
“不用了，殷先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做人可不是玩乙女游戏，不能言而无信，不是吗？”
关攸宁说完就要告辞了，说再拖延下去回去赶不上上班了。
“关小姐想见见延年吗？”老夫人在送她离开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不了，既然他已经忘了我，就不见了。希望他能做自己生命中的太阳，也能成为别人的阳光。”关攸宁挥了挥手：“祝您身体健康～”
老夫人目送汽车远离，注意到关攸宁并没有对她说再见。此时管家辉叔过来道：“家族针对女童及女性帮扶的基金刚刚收到了六千万指定专用捐款，捐赠人匿名。”
“知道了。”傅清辉微微颔首。
“祖母。”一个黑发少年从刚抵达的一辆车里下来：“听说墨子已经修好了，殷先生说我可以过来见见它了。刚刚是谁离开了，让您在此亲自送别？”
“一个朋友，一个小太阳。”傅清辉微笑了一下，挽住了少年的胳膊：“走吧，去看看墨子，它很想你。”
end
ps：一个小彩蛋，清辉就是月亮，月亮折射的是太阳的光，延年的成长，有清辉指引，他的阳光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