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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这江湖……其实也就是人情世故。
基金会的工作组从敲定了方案开始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工作。
十二个县市的捐建和加固工作要在一年内完成，这种工作量绝对不低。
他们不仅要面临时间所带来的压力，同时也要面临当地各色人等带来的压力。
一所校舍六十五万，有没有必要用到这么多钱？
在很多人的心里是要打个问号的。
不是说这些钱花不掉，而是在很多人看来，没有必要花那么多。
基金会的负责人就不止一次地收到过各种各样的暗示。
“建学校嘛，是好事，但也没有必要那么高的规格，一般公益性的学校，二十万也就足够了嘛。”
二十万，在当时的确可以建一栋普通的校舍。
但也仅仅是普通的校舍而已。
杨林要的是普通么？他要的是能抵御强震的结实校舍！
要说最受煎熬的人，也必然是手里掌着钱的基金会项目负责人。
人家暗示明示的已经把情况交代的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你降低了规格，省下来的钱我们二一添作五！
想一想，一栋校舍如果能分到个十几万，那整个儿项目下来，得分到多少钱？
当地对接人员拿一半，他也必然会把上下打点清楚，绝对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这事儿……在他们看来似乎可行。
只可惜他们小看了杨林的决心。
在基金会项目组进入蜀中之前，杨林就下过死命令。
但凡有人敢在这个项目里上下其手，那等待他的不仅仅是被从基金会开掉这么简单，杨林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牢底坐穿。
当时杨林那“狰狞”的面孔和森寒的措辞犹在眼前，项目组的负责人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伸手啊。
诱惑的确很大，但跟后果比起来，最终还是他的理智占了上风。
“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很高兴。想赚钱本没有错，只是有的钱是不能碰的。这一次你做的很好，等项目结束你们回来，我会有奖励。”
杨林接到了项目组负责人亲自打来的电话，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杨林如是说道。
从一开始杨林就怕有人经不住诱惑，因此才下了死命令。
此时看来当时自己凶狠的态度还是起到了威慑作用。
当然，保持清廉虽然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人家做到了，杨林也肯定不会吝于对他们的嘉奖。
他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只玩红口白牙的人。
“你回绝他们的时候，注意一下措辞。不要把自己抬到道德的制高点上，否则人家给你们穿小鞋，基金会的工作就会很难开展。”
“杨总放心，那些话我会说的。”
“这就好。”杨林看了看桌面上，这次项目负责人的资料，口中喃喃：“杨辉……嗯，还是本家。”
杨辉是应聘进的众合鑫诚，曾经在省城红十字会工作，因为家庭原因要回滨城照顾老人，可滨城又没有分部，他也只能忍痛辞职，没想到众合鑫诚的成立又给了他一个再次进入公益组织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他有同行业的从业经验，众合鑫诚这次蜀中的公益捐助项目就选了杨辉做负责人。
虽然对于出差他有些抵触，奈何工资给的着实有点多，他最后也应承下了这项任务。
说回回绝那些人的话术，已经不是小白的林辉自然轻车熟路。
只需要告诉他们，虽然我很想收钱，但是降低规格是不可能的，早在捐助合同上就已经注明了建筑的规格，甚至用料标号都有严格的规定。
如果他们偷工减料，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验收。
这次项目的验收是要找有资质的三方公司，不会在当地找，甚至不会在蜀中省找。
在如此严格的验收条件下，他们根本没办法做任何手脚。
而且，这次的项目是众合鑫诚的第一个重大项目，基金会也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甚至已经跟蜀中省政府的领导立了军令状。
不管是不是拉大旗作虎皮，反正林辉是轻轻松松地把这些人都给劝退了。
至于他们给基金会穿小鞋，林辉是一点都不怕的。
有省政府撑腰，敢有小动作的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这件事对杨林来说如果是坏事，那有一件则算是好事。
在杨林清理基金会邮件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封发给他的，有些不一样的邮件。
基金会成立以后，许多人会打着公益的旗号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希望基金会能给他们投钱。
类似这样的邮件，杨林基本上都是直接删除的。
但是这封邮件，杨林点开看了。
发件人是蜀中省棉阳市下属安县一所学校的校长，他没有一上来就要求基金会投钱，也没有各种诉苦。而是先感谢了基金会选择蜀中作为捐建项目的投资地。
在邮件里，他告诉杨林因为自己是老蜀中人求学时也了解过地址知识，深知蜀中属于地震带上。一直以来，蜀中的小震就不断。
他很害怕一旦有一天发生大震，县一级中小学校的校舍质量扛不住。
所以，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他就一直致力于加固自己所在的学校。
他认为，作为老师一方面要教育好学生，另一方面也要保证学校的安全。
如今，这近十年来，他已经成功加固了主教学楼，并且每周都会组织学生做安防演习，他希望学生们在熟悉了求生流程以后，就算是以后遇到危险也可以顺利避险。
其实看到这里，杨林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心中有些唏嘘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敬佩。
蜀中人素来豁达，哪怕对上地震这种天才，他们也能自嘲：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进而淡定地继续手中的活计。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大灾难面前的。
邮件的最后，这位校长告诉杨林，他们学校的防震工作做的很好，本来就没有在基金会加固名单中，他写这封邮件也不是希望基金会给他们学校捐款加固学校，而是希望基金会能不能出资在各个学校宣传一下遇到灾害时的疏散流程。
看到这里，杨林编辑了一条飞信发给了林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