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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宫卫竟然没找到洛泽的皇娘,他们按洛泽的描述找到长安坊,可是那房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予陌仔细查看宫卫们抬回丹梵宫的木箱,木箱里每一样用具和衣物上都有玉尘国皇族的标识,看样子,洛泽失踪之后,这些玉尘国的人都畏罪潜逃。
看着洛泽认真和乐师讨教音律的神情,我有些心酸,如果他知道他母亲抛弃他逃走,他是不是会伤心欲绝?我下定决心不告诉他真相,只说他皇娘说他受惊过度,让他在丹梵宫休整后再回去,他毫不犹豫的相信我的谎言。
这般过去十数日,这日黄昏,又开始下雪,我们坐在亭中,碳炉的火发出温暖的光,我将腌好的鹿肉放在炉上,洛泽把酒放进暖壶里,酒香混着梅花的清香四溢,我抬首对予陌微微一笑,只觉心下宁定。
“王爷,”掌宫嬷嬷突然出现,予陌眯起眼睛,“有人持这面玉牌求见。”
一见那玉牌,洛泽一跃而起,“是……。”
不待他说话,我立刻伸手拉住他,这些时日相处,我早已发现他的心如冰晶般透明,全然没有任何心机,也不知人世艰辛,不管是谁来接他,看他的神情这般兴奋,想必也是玉尘国的亲贵,夜国与玉尘国相隔狭海,关系不近也不远,史上从未交恶,但并不意味着无人对他心怀恶意。
“请。”
掌宫嬷嬷退下,随后引着一个身穿白色大氅的高大男子走来,那男子的风帽上镶嵌着银狐毛,将他的脸遮挡过半,我只能看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他走到廊口,突然顿住,然后将大氅脱下,顺手交给跟在他身后的男子。
“父亲,”洛泽惊喜交加,不顾大雪,已飞跑过去,扑进那男子怀里,“父亲,你终于来了。”
万想不到竟然是玉尘国主亲自接他,即使透过密密的大雪,我仍能看见玉尘国主紧紧抱着洛泽,虽然竭力克制,但面上仍然露出的狂喜。
见礼过后,我们分主客坐下,他不愿暴露身份,我们自然不会多言,掌宫嬷嬷命人送来酒菜,便识趣的离开,一时之间,玲琅轩中只有跟随玉尘国主来的两名护卫和我们。
“父亲,”洛泽兴奋的将鹿肉拈给玉尘国主,“皇娘并未骗我,他说你一定会来接我,让我安心等待。”
玉尘国主微笑着抚着他的面颊,举筷便要将鹿肉放进口中,他身后的侍卫低声道:“皇……。”
“不碍事,”玉尘国主看着我和予陌,转身对他微微一笑,“奔波十数日,你们在廊下用些酒菜吧!”
那侍卫闻言立刻后退至廊下,两人一人取一壶酒,却不立刻饮用,而是细心的查看四周后,这才抱剑坐在火盆旁,小口饮酒食菜。
看他们的举止,我不由觉得奇怪,虽是侍卫,但举止文雅,同时又极克制,看得出他们对玉尘国主极为忠心,却听玉尘国主淡笑道:“他们自幼便跟随在我身边,虽是主仆,情同兄弟,泽儿自幼体弱,又喜好书画音律,他们跟得久,也学会一些。”
将新酒与惊春梦混合,玉尘国主喝下一杯,眼中大是赞叹,转首看看洛泽,淡然一笑,“泽儿也想喝?”
洛泽羞涩的笑着,玉尘国主便给他小半杯,“饮下此杯便是。”
注视着洛泽饮下惊春梦,他面色立时潮红,然后便依偎在玉尘国主怀里睡去,仿佛早已知晓他会睡去,其中一名侍卫起身接过他,在我的示意下,将他送进房中,玉尘国主对另一人道:“斩冰,你也去守着太子。”
两名侍卫进入房中,烛火下,他们的身影一直坐在床榻旁,玉尘国主转过身,“请问可找到泽儿的皇娘?”
洛泽进房后,他面上的慈爱全然消失,带着天然的威严,令人有些畏惧,我摇着头,“这些时日来,我们一直在城中寻找,均未找到她的踪影。”
沉默良久,玉尘国主道:“泽儿知道吗?”
“不知,”我又摇摇头,“他一直以为是他娘让他在这里等。”
不知怎的,玉尘国主苦笑起来,我感觉这一刻,不再是一个国君,而只是一个父亲和丈夫,“傻孩子,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啊!”
感叹完毕,他伸手取过一杯酒,对我们淡然一笑,“他知道他皇娘抛下他,所以他见我的时候才说你一定会来接我,他心里明白他皇娘不想要他,你们在信中说他的曲先生,其实是他皇娘的父亲,也就是凝雨国的福王。”
我眨着眼睛,全然不明白他说的话,予陌却提壶为他斟一杯酒,他对予陌点头一笑,“泽儿的皇娘是福王的女儿,她原与凝雨国国君寒酥青梅竹马,可惜被逼和亲,她嫁给我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就算生下泽儿,也难有笑颜,半年前,福王出使玉尘,适逢北岛赤潮爆发,我不在宫中,不知怎的,她带着泽儿跟随福王离开玉尘,我多方寻找,均未找到……。”
正说话间,一只漆黑的鸟儿冒雪飞进亭中,落在予陌肩上,片刻,予陌扬眉看看我,又看看玉尘国君,“已找到。”
巨大的船,华丽而又坚固,是冬季航海最好的的选择,那女子眉目与洛泽极像,带着一丝楚楚可怜,她毫无畏惧的站在甲板上,与玉尘国主相对而立,“我既然逃出,就算是死,我也不回去。”
“沅君,”玉尘国主的语气无喜无悲,“你要走要留尽可随意,我只想问你,为何放任泽儿不管?他在城中若有危险,你当如何?”
沉默良久,那女子终是道:“他是你的儿子,无论脾气禀性都与你一般无二,我每每见他,便觉厌恶,是父亲说他可以牵制你,我才带他一同离开,他自己离开,与我何干?”
听她这般说,我忍不住怒上心头,她这般无情无义,真真与顾千章别无二致,我正要上前,却被予陌死死拉住,只听玉尘国主淡然道:“既然如此,你我恩断义绝,只望来日泽儿长大,不再记得你这无情无义的母亲。”
说完,他决绝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举步下船,脚步和背影均是那般坚定。
我走到那女子身边,深深的盯着她,看得她有些畏惧,“你可知道,你抛弃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你的儿子,他心里清楚,可是他仍愿意陪你离开,他有多爱你,是你这样自私的人,永不会懂的,只望你来日,不要为今日的选择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