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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声音停歇片刻,然后继续道:“白泽问我,是不是认为他是来救我的?我那时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从我首次离开碧潮草原,我就明白,求人,不如求已,更何况,我要一统魔界,如果连相柳都无法收服,后续我要面对的,是难以想象的困难,更无法克服。
白泽眯着眼看我半晌,然后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相柳一直在沼泽栖息,他的血和口水都有巨毒,但沼泽里仍有活物,那里因为在沼泽的中间,长有一株朱颜草,只要吃下它的果实,我就能活下去。
说完,白泽转身离开,我没有犹豫,一点一点的爬向沼泽,我不知道爬过多久,我只知道我爬到朱颜草旁时,我一多半的身体都腐坏,最后时刻,我已经没有力气摘下朱颜果,所以我张口将朱颜果一口一口吸进口中,初时我浑身麻木,全然没有感觉,当我吃到第三颗朱颜果时,我觉得我的身体痛不可当,我甚至闻到我身体腐烂的臭味。
那种痛苦,是我从前没有经历过的,就像你清晰的感到你浑身的皮肉都在腐烂,你甚至能闻到它腐烂的臭味,但是随即,一把极尖的刀,将它们一片一片的割去,长出的新肉,却同时在腐烂。
在这种重复的折磨中,我吃完一株朱颜草,然后又爬向另一株,我不知道吃下多少,当我痛得昏过去之前,我的手,已经可以微微抬起。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相柳,我立刻跃起,这才发现自己赤手空拳,在爬进沼泽的时候,我已经抛弃武器,没关系,我就算用拳头,也能把他打倒。
就在我冲向相柳的时候,他在空中扭扭身子,竟然变成人形,我当即惊呆在原地,却听他说,你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没有死,还三番四次想要收服我的,我想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我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他,当我说我要统一魔界,让魔界的不再四分五裂,让魔界的孩子不再流离失所的时候,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笑出眼泪。
他竟然在嘲笑我,我异样的愤怒,可是他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好容易他才止住笑,盘膝坐在地上,侧头看着我,‘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魔,我在这洞君山里已过千年,亲眼看着魔界诞生,也亲眼目睹魔界的分裂,我从未想过要介入其间,你们虽然是魔,但是骨子里,你们仍有作为人时的劣根性,白泽那家伙既然出手,也罢,他要你来找我,想必是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事,我就随你出洞君山,但是我们先说好,我若不高兴,随时可走。’
听他应下,我大喜过望,相柳迎风一滚,变回本相,但身躯控制得如一匹战马般大小,他说,我懒得理杂事,就当你的坐骑吧!
当我们回到极乐城,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他们根本没想过我竟然能收服相柳,直到这个时候,极乐城中各族才真的对我真心臣服,他们也才真心开始准备收服魔界。
那天晚上,白泽再次出现,他和我彻夜长谈,帮我规划魔界帝国,他给我三个锦囊,让我按时间和事件打开,他说第三个锦囊打开之后,他会再次出现。
白泽离开之后,我毅然打开第一个锦囊,在那个锦囊里,白泽详细的写着收服魔界我需要的东西,粮草、兵源,我要做什么样的准备,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收服魔界只是一个口号,真的要实施,我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
既然下定决心,我就一定要做到,我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我的五个兄弟,然后将他们派驻到各地,先发动小规模的战争,将零散的部族收服,以极乐城为中心,开始修筑大城,第一个白邑城花费五年,第二个青萝城花费四年,第三个红景城和第四个流云城花费两年,最后一个天都城花费一年,第五个大城建立完成后,我已拥有四成魔界的领土和人口。
领土和人口是白泽给我第一个锦囊,我没想到竟然要花费十三年的时光,没关系,我们魔界的人,寿命虽然不及天人,但我仍有漫长的光荫可以完成我的心愿。
我按白泽留下的时间打开第二个锦囊,在锦囊里,白泽让我们去人界,第一步学习兵法和术法,他甚至指定好我们的老师,于是,我把魔界托付给相柳,那个家伙虽然抱怨得厉害,但还是接受下来,甚至送我们出洞君山。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形态,与普通的人族无异,那个时候,人界很混乱,各部族之间冲突不断,我很容易就混到白泽指定的那个老师门下,我如饥似渴的学习人族的兵法和术法,我从未想过孱弱的人类竟然有这般的智慧,和其他人族相比,我学得很慢,但是很踏实,我的老师,那个人族老头开始很看不起我,随着我的坚持,他对我逐渐很好,因为我饭量很大,后期他特别交待饭厅给我留饭。”
说到此,他突然顿住,我从他语气里听出他对他老师别样的感情,这语气,他只用过在他姐姐身上,忍不住问,“你的老师,是不是后来对你特别好?”
“他最后跟我回魔界,”声音很久才回复我的问题,“在军校五年,我终于出师,第二步,白泽让我们参加人族的军队,老师亲自给我写的推荐信,我从一个小兵做起,逐步升官,大概三年时间,我就统率一支千人的军队,那一年,人族和天族暴发战争,我是先锋,老师告诉我,如果在战场上失利,其他不用管,逃!
我当然很奇怪,我问老师为什么要逃?而不是拼死一战,老师笑了,他说,人怎么能与天斗?这本就不是势均力敌的战争,保住自己性命,留待来日。
我问老师,那是不是我们要永远屈服于天族?
老师沉默很久,他突然说:‘无论是人,还是魔,都必须秉持一个信念,要站着活,永不为奴!’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老师早已发现我不是人。”
说到此处,他又顿住,温和的语气里都是怀念,感觉上,他是真的很喜欢他自己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