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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镇魂阵中躺过七日,终是不再终日嗜睡,待我能再次行走在天都城,我才发现应龙的力量有多么巨大,天都城从中一分为二,瀚海的海水已经进入它破土而出时造成的巨大深沟,在十一族的努力下,这深沟上方已架起一座简易的桥梁,供南北两侧的人通行,死于那场灾祸人的遗体在城外已被焚化,骨灰洒入大海,日日与天都为伴。
城中喜庆的气息已经一扫而空,四处可见的都是悲伤的神情,山鬼族负责清理着残骸,不时发现埋在残骸下遗留的遗体,他们将那些遗体集中在花族制造的灵车之中,待晚间,再将它们送到城外焚化。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连多嘴的妖王话都少了,他走在我身边,不时的左顾右盼,相柳让他自己选择,是去筑城还是陪伴我,他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选择陪伴我,当我在城中发现那些投向我敌意的目光时,我也能猜到相柳这般安排的用意。
“妖王,”我站在那简易的桥梁旁,“你可知道如何去碧潮草原吗?”
“哦,”妖王如同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君上说过,待他与灵光殿下自落星平原回来,他会亲自陪伴你去碧潮草原。”
我缓步走上那座桥,虽是用极坚韧的苇草为梁,但海风吹过,那桥仍会摇摇晃晃,妖王一边走,一边感叹,“九尾说,他们此次去落星平原极为危险,昨日才渡过瀚海,但受到妖兽攻击,幸好灵光殿下和君上修为极高,共同击败妖兽……。”
我突然想到在不夜城时,灵光身上的伤口,他总是在不经意展示给我看,也许那是他与予陌并肩作战时留下的吧!
妖王从藤蔓上摘下一朵淡粉色的花递给我,“簪在发上吧,这是三生林中的碧桃花,就是你大婚时衣裙上的碧海桃花,这花十年开一次,一次会开三年,它不会败的。”
我微笑着将碧桃花簪在自己发上,妖王继续举步向前,“君上在人界的父母和你的父母咱们都送回去,他们只记得你与君上大婚,然后受灵光殿下圣旨,镇守边陲,你父亲,就是姓钱那个老头儿,我真真的喜欢,若不是相柳大神不许,我还真想请他去金光洞。”
看样子这位妖王与钱谦生是惺惺相惜,他们二人脾性相投,也难怪会如此投缘,“大人为何不想去人界呢?”
“唉,君上在人界吃过诸般的苦楚,我才不愿意去,”妖王举袖抹抹自己额上的汗,“且人界有诸多的礼仪规矩约束,不如魔界这般自由自在。”
淡然一笑,我也不接话,与魔界相较,人界的确令人窒息,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便到北城,妖王远远看见山鬼族长与花王在前方,立刻拉着我,“走,赶快,不要过去。”
可惜已太晚,山鬼族长闪电一般到我们近前,他的身体高大,如山丘一般,“我道是谁在这样的时候还有闲心在城中瞎逛,这不是妖王大人吗?”
此时,花王也已飞到,这是一个极年轻美貌的男子,他眨着眼睛,对我行礼,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妖王,“妖王大人,若不是夫人想到城中,想必在这肮脏之地也难以见到您的身影吧!咱们一直奇怪,相柳大神为何一直对你另眼相待?”
听上去,这些族长们对妖王极为不满,想必是他没有参加筑城这等苦差事的缘故,再加上常日时嗜财如命,我不由淡然一笑,“两位大王,相柳大神也看我身子孱弱,特地安排妖王大人作陪,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听我这般说,那两人也不好再对妖王阴阳怪气,便一起陪我向前,花王道:“夫人,按习俗,您与君上成婚之后,就得游历魔界十一族,我已向君上请愿,希望你们能到姹锦城住一年,待天都修复后,再回天都。”
我转身看着他,正要说话,他见我发上的碧桃花,面色微变,“夫人这发上的碧桃花源自何处?”
“繁花桥上,”我有些紧张,难道这桃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妖王大人特地摘给我的。”
“难怪,”花王伸手在我颊间轻拂,一股微香飘过,“三生林的碧桃已经许久没有开放,我还奇怪,这是唯一的一朵,不曾想却开在繁花桥上,难道是天佑我魔国昌盛?”
听他说完,山鬼族长和妖王却面色凝重,山鬼族长正色道:“夜合,你所言可虚?三生林的碧桃没有放开?”
“对,”夜合眨着眼睛,他抬手指着繁花桥,“我们来时,特意从三生林带来新生的碧桃,一是为君上贺喜,二则是去神庙请白泽大神赐福。”
心没来由的急跳,我想到碧海桃花,这碧桃又开在瀚海之上,难道魔界会有新的变故?不及开口,却听妖王道:“白泽大神千年都未出现,他如何能为你们赐福?待天都事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三生林是魔界气运所在,绝不可出任何意外。”
三人同时沉默,我看他们心情沉重,便微微一笑,“三生林在何处?”
“在碧潮草原南侧,”夜合敛眉回复,他显得心事重重,“夫人若喜欢,在下可陪夫人游玩。”
伸手将发间的碧桃花摘下,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半晌,然后重又簪回发间,“三位何须为来日愁苦?碧桃花不是还有一朵盛开吗?”
妖王轻声叹息,“夫人,您不知道,千年前君上起兵,也是三生林大旱,碧桃花十年未开,白泽大神将碧桃花带至天都,不曾想,它们竟在瀚海之上绽放……。”
果如我猜想的一般,转过身,我淡然笑着,“如果来日大难不可避免,三位又将如何呢?”
沉默许久,妖王率先道:“管他什么天塌地陷,我反正要与君上一同。”
听他这般说,我不由笑了,看来这魔界最喜爱予陌,便是这位玩世不恭的妖王大人,山鬼族长仰首看天,他淡然道:“我记得先代大君的故事里,他被封印时说过,就算魔界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为奴。”
说完,他垂下首与我对视,“夫人,山鬼族地位低微,但誓不为奴。”
夜合没有接话,他只是对我淡然一笑,那笑里,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