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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洛泽相较,洛姝秀美的面容显得有些刚毅,感觉上,她是一个意志极为坚定的人,身穿轻薄的夏衫,颈间的明珠恰到好处的闪烁着珠光,面容经过精心的修饰,隐约看得出年龄,发挽高髻,随意插着几支金玉的钗子,耳间的明珠却隐隐昭示价值不菲。
想必洛姝来前,定是刻意的打扮过,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放肆而又无礼,“姑娘远来,舟车劳顿,理应在宫中好好休息,泽弟要带她去何处?”
“本想到湖中泛舟,”洛泽孩子般的笑着,“不曾想皇姐到了,皇姐可想一同前往?”
“也好,”洛姝对他微微一笑,“易之随后即至,我们到湖边等他。”
我不知道无忧宫是依湖而建,还是建宫之后开凿的湖泊,湖面不大,环顾四周,满目深浅不同的绿,只觉心旷神怡,不时有清脆的鸟鸣自林间传来,山风阵阵,带来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心胸不由为之一阔。
“公主,”姬易之的声音随着山风传来,和预想中不同,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情人之间的亲昵,甚至及不上我呼唤洛泽时的温柔,听在耳中,完全如陌生人一般的疏离,“您要的东西,我已取来。”
精致的小船,看得出费了一番功夫,一切的安排都极为妥帖,想到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手取得,一杯淡酒的功夫,船已行至湖心,洛泽拉着我的手,指着远处的折竹城,“不悔,你看。”
就在那一刻,几条白鱼自湖面跃起,带动的水滴在空中形成一道七彩的虹,那虹极淡,却笼罩在折竹城上空,令折竹城如同浮在天上,这人力的精巧,的确令人叹服,我浅笑着与他低语,赞叹这匠心独具。
“我猜你定会喜欢,”洛泽非常快乐,“这是老钱教我的,他说当年他在平京之时,曾经训练过几尾白鱼,我将驯服之法飞鸽传书回来,他们一试,果然便成功了,我今日,也是首次得见。”
原来是钱谦生,说到玩乐,这世间又有谁能与他比肩?当年他府中的奇巧玩艺儿,若要一一拿出,定会令玉尘国各位王公贵族们惊叹不已。
“原来是他。”
这般笑着,正要说话,却听洛姝轻咳一声,“泽弟,你准备将我们冷落在此吗?”
立刻转过身,我歉意的对她笑着,她冷冷的回我一个笑,“泽弟,东宫的修缮工程极大,几乎是推倒重建,你可想过,花费如此巨大,国库……。”
“皇姐无需担心,”洛泽的笑童稚而又快乐,“墨兄说,所有的费用,由墨家承担。”
面上的惊诧一闪而过,洛姝垂首喝茶,“但国民并不知情,若无必要,东宫的工程是否可以暂停?”
虽是询问,语气却是命令,洛泽面露不悦,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回应,“不可以。”
听到此言,洛姝面色立变,想必从前洛泽从未拒绝过她,就连我都呆住,“父皇已经同意,他应该已经考虑过国民的感受,若皇姐担心国民不知情,我自会请墨兄解决此问题,现在的宫殿我不喜欢,一定要改。”
“墨家是墨家,东宫毕竟是皇宫……。”
“墨家当然是墨家,但墨家也是玉尘的国民,他们承担修缮东宫的工程,工部给他们的银两预算,他们自在预算中开支,其余的部分,由墨家自行承担,有何不可?”洛泽明显有些不悦,不知怎的,我竟觉得洛姝有些瑟缩,“而且,是有国民去向皇姐请愿了吗?”
万没想到他竟这般说,连我都觉得无礼,我伸手拉拉他,他才万般不悦的对洛姝道:“皇姐可别怪我,我实是觉得不悦,若国民群情激愤,我还可理解,为何却是皇姐前来说我?”
一番话,说得如同受委屈的孩子一般,与适才咄咄逼人的语气判若两人,我心下微觉有异,也不说话,只是听洛姝道:“我与你是姐弟,有些话,旁人自然不便与你明言,便由我与你商议,若泽弟坚持要修缮东宫,我自会支持你,墨潇尘既然承诺预算外银两由墨家承担,想必他人也无话可说。”
直到此时,洛泽才面露喜色,“果然是皇姐疼我。”
船舱内压抑的气氛顿时缓解,我转身看看湖面,突觉自己应该更加深入的了解洛泽,适才洛姝的退让来得如此突然,她竟没有一点儿坚持就转而支持洛泽,这是为了更好的掌握他吗?还是只要无伤大雅,她都会支持洛泽。
接下来,大家都很轻松和愉悦,洛姝与洛泽相处极为融洽,我极少说话,只是默默的听他们闲聊,表面上毫无异样,可是适才的冲突令我想到宫女及大臣们对洛泽的态度,他身上一定有我不了解的秘密。
由于下山需要半日,洛姝当日并未返回折竹,而是留在无忧宫中,晚膳后,她与姬易之邀洛泽闲聊,我便自已在宫中散步,刚走到花园里,那个山鬼族的小孩从树丛中跳出,手中拿着一枝铃兰,笑着递给我,我接过,拿在手中,“你若无事,陪我走走?”
“好。”
没想到他竟能开口说话,我便一边走,一边问他,“你与父亲一直住在山里吗?”
“是的,”他的声音是标准的山鬼族口音,“爹说山里和他的老家很像,但是他不能带我回去,所以我们一直就在山里住。”
“你还记得你娘吗?”
“娘就在院子里的土堆里,”这孩子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娘已经过世,眉目间都是快乐,“爹说娘喜欢月亮,喜欢花草,所以她躺在院子里看月亮,闻花香的香味儿,我便从山里寻找好闻的花草给娘。
爹说我们长得丑,怕我们惊扰了旁人,我们去市集,都要用布蒙着脸,那一日,只有你不怕我,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微微的笑着,突然有些后悔将他带在身边,这孩子心地纯净,不沾世事,若有一日知道他爹骗他,不知得有多伤心。
“你和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叫洞君,爹叫巍,娘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