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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收回视线,靳菟苧对身旁侍女吩咐道,“若是一盏茶之后,小霍公子还未曾离开,便着人前去劝说。”
“是。”侍女应声。
靳菟苧转过身,绕道从阁楼后门离去,至于阁楼外古树下的霍寅客将会等到几时,靳菟苧已经不再去想了。
京城中,有关金秋盛典的余热不减,百姓津津乐道的除了柳卿栌获得今届九和使,与大皇子佳期将近之外,便是小霍公子和太傅之女郭谨偈惊天动地的婚事。
这一对佳人,小霍公子为南红国将来的大将军,郭谨偈乃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加之郭谨偈天性妩媚,自带风情,却又是刚硬果敢之人,如此良配,令人叫好。更还有郭谨偈亲自求到皇后娘娘跟前,让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为二人赐婚,如此殊荣,南红史上第一人,无数男子都暗暗羡慕霍寅客,能得如此佳人。
最让这场婚事声势浩大的,便是太傅府连着三天大摆宴席,请京中百姓前去讨个喜庆。很快,就连街头巷尾的三岁小娃在听到小霍公子的时候,也能牙牙道出一个‘喜’字,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笑声中,面戴薄纱的靳菟苧打长街走过,听见人们的打趣,坦荡轻笑,她是真的已经放下,出于友人之心,她祝愿霍寅客能好。
被堂倌热情迎入拾荒小店,靳菟苧不着声色的去到后院书房,轻推房门,透过窗口照进来的晨光下,如玉公子手执毛笔从书案上移开视线看,他向门口取下面纱的靳菟苧,温声:
“早,来了。”
“夫子,早。”
在加长书案下方坐下,靳菟苧苦大仇深地拍了下案上的算数书,“夫子尽取笑我!”
花解语承认,看靳菟苧被算术题为难到伏案发愁的憋屈模样,很是想笑。他收敛了些逐渐涌上来的笑意,“还有几日,不收银两教你经营之法,你却不领情,诶……”
“夫子您还是别憋笑了!”几日相处下来,靳菟苧倒也放开了些,“此生再不习算数了。”
“真的?你不要的话,我可都拿走了?”
大手将那几本书册拿起,花解语一本本地将书皮露出,“可惜,可惜,好心给某人解闷消磨时间的。”
最上面的算数书之下,是一册册女儿家都十分感兴趣的话本子,靳菟苧鼓起脸颊,小手一下子将书册全部按下,“不不,还是夫子想的周到,菟苧谢过夫子的一片心意。”
丹凤眼中满是笑意,若不是还有许多事情需得他亲自去安排,花解语定会再逗弄几番靳菟苧。
“需要什么便和下人讲,若是闷了,可唤人来给你讲故事。”
靳菟苧故意道,“讲书法大师的信件之事?”
花解语暗骂:白眼狼!罢,反正靳菟苧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定要她记住他全部的好,再也挑不出任何一点问题。
忍住想要捏上靳菟苧鼻尖的大手,花解语起身往外走,“这个故事没有,新请来的老者对于玄月国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若是有兴趣,可听一听。”
夫子待她如此之好,靳菟苧一时为自己刚刚的调侃感到一丝羞愧,她点头应下,话语中带着甜。
如此过了三四日,在外人眼中,郡主靳菟苧自金秋盛典之后便消沉再无外出。将军府里的人也只知靳菟苧这小半个月以来,每日都去往拾荒小店,直到晚间才归来。
期间,靳菟苧去到靳老夫人院中请安,赠老夫人一柄双面宫阙湘妃竹红石团扇,老夫人第一次当场收下,拿在手中轻摇,并且宽慰靳菟苧:
“三丫头可知,人生在世,起起伏伏乃是常态,跌入大坑一时受不住是情有可原的。倒也不必急于爬出坑底,稍作休息,与内心对话,整顿好之后再次出发,这才是我将军府好儿女们勇往直前的气概。”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孙女这几日在小店听说书人讲古玩趣事,观陈年旧物,心中的难挨慢慢沉淀,对于虚名,已经堪破,祖母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需记得不可再夜不归宿,其他的,祖母不多拘束于你。待到下月祖母大寿,届时可要陪在我这位老古董身边盛装出席。”
小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靳菟苧咽下心中百般滋味,虔诚道,“谢祖母。”
岁月无情之中最是有情。
经历了东苑失火之后,祖母真的是一夜苍老,却也慢慢温和起来。褪去那些偏激的蒙蔽,祖母对于靳菟苧也更加亲和,这是祖母第一次直言,要靳菟苧在寿宴上出席。
她明白祖母的一番良苦用心。祖母既告诫她不可过于沉溺低迷的哀伤之中,也给足她时间来修复心中的创伤,更是为她重出京圈出谋划策,借用老人家的寿宴帮助于她。这份恩情,靳菟苧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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