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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
紧跟在中年壮汉身侧的那名黑脸汉子,此时也已发现了异变,高喝一声,猛的拨出鞍侧的长刀,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当先冲出了队伍。
而他身后则是响起一片抽刀拉弓的兵戈响动,瞬间便有十余个骑术最好的汉子打马随他冲了出去。
余下的人,则驱马拥上前来,将中年壮汉层层护佑在中间。
此时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也已消逝在远山之间,蒙蒙的昏暗终于笼盖了四野。
“嗡——!”
一阵弓弦震动的嗡鸣声,突然自远处那片巨大的野草地中传来,犹如上万只狂蜂震翅,惊得众人心头一颤。
几乎就在弦声响起的同时,那黑脸汉子的双瞳猛的一缩,左脚本能的一甩鞍蹬,右腿下屈,整个身子眨眼间便顺势斜着贴在了一侧的马腹之上。
便在下一刻,无数利刃入肉的“卟!卟!”之声,便在他的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数不清的马嘶人嚎!
黑脸汉子胯下的骏马,在奋力奔出数步后,也终是悲鸣着扑倒了下去,将他的身子重重压在了身下,马身另一侧,密密麻麻的插着数十支羽箭。
也许是刚才战马倒地时,被巨大的冲击力震伤了内腹,黑脸汉子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疼,他暗哼一声,运气周身,挣扎着想从马腹下退出,却惊恐的看到:
远方野草深处,忽的亮起了几点星芒,随后越来越多,直至连成一片,只在须臾之间,密密麻麻的火光便已将本就不宽的官道拦腰阻断……
那是火把!
看数量,至少不下数百人!
黑脸汉子的喉头涌起了一股腥甜,他急忙气运丹田,生生将这股血压了回去,人虽被压在马下,手中的长刀却是瞬间出鞘,“唰!”的闪过一片寒芒。
他听到身后,有些许挣扎和低沉的呻吟声传来。
他一边戒备着,一边扭头回顾。
借着尚微的天光,他看到,自己身后三十余步范围内的地面上,竟然插满了雕翎羽箭,密如野草,身后已再无站立着的人马,只有两三个未断气的弟兄,还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大人!”
远处数名劲衣护卫,此时已是疾驰赶到,纷纷冲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黑脸汉子拽上一匹马。
跨上马背的瞬间,黑脸汉子右手疾探,从怀中掏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飞快塞入口中嚼碎咽下,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杀啊——!”
前方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在星星点点的火把光照之下,似乎正有无数人马正向着此处涌来,众人皆是骇得目瞪口呆。
“快!通知掌柜的快走!”
黑脸汉子在被人扶上马背时,嘶声厉吼道。
“不必了!”
一个浑厚铿锵的声音,从距几人不远处传来。
黑脸汉子的双目猛的睁大,他看见人群后,闪出了一张胡须花白却神情坚毅的面容。
“掌柜的!”
黑脸汉子满面焦急,刚想劝中年壮汉速退,却被对方猛的抬手止住。
此时,这中年壮汉的神情反倒变得淡然了,他催马来到黑脸汉子的近前,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他,问道:“没事吧?”
“无碍!”
黑脸汉子摇了摇头。
“到后面去,整队,备战!”
中年人轻轻拍了一下黑脸汉子的肩头,言语简短有力。
然后,一夹马腹,分开众人,缓缓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排,平静的注视着远处渐渐聚拢而来的数百名彪悍强人。
待得那些人走得近了些,那中年人双手抱拳,在马上朝着前方一拱手,高声喝道:“小人只是范阳一赶脚过客,不知前方是哪路军爷的人马?若有冲撞得罪之处,还请军爷们高抬贵手,提点一二!小人随行尚有些许路资,愿尽数奉上,供各位军爷买些酒水!”
远处黑暗中回应他的,却只有不断逼近的“沙沙”脚步声。
见此情景,中年壮汉眉头微微一跳,虽仍是挺胸立马一动不动,可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却是渐渐突起。
前方的队伍,终于停在了三十步外,没有一丝喧哗,只有百余支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叭”之声。
中年壮汉微微眯起双眼,用心打量着前方这些拦路之人,入眼的,却都是些寻常农夫装扮的汉子。
不过,他却敏锐的发现:这些人的身形与容貌却俱是透着一股桀骜勇武之气,手中拿着的也都是清一色的制式长枪!
双方静静对峙了半晌,对方人群中才传出一个男子有些嘶哑的声音:“南赵渔木寨,打春粮!弃武不杀!”
“渔木寨?!”
中年壮汉的眼中划过一丝戏谑,鼻中轻哼了一声,冷冷一笑,可开口时,语气却比方才还要更显谦恭了几分。
他一拱手高声道:“原来是渔木寨的各位好汉爷!请恕小老儿浊眼昏花,看不清方才是哪位掌柜的说话?小人这厢有礼了。”
“少他娘的套近乎,下马!弃武!”还是那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嚷道。
中年壮汉这时正凝目在人群中搜寻,此人刚一开口,便被他目光捕捉到了。
只见,这人是一名身着粗布棉服的汉子,正挤身在前几排的人群之中,看面相大约三十余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面容削瘦,唇上留着一抹极短的黑须。
中年人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方才他借着火把的微亮看得分明:这男子说话时,肩背挺得笔直,言语简短铿锵,神色间没有一丝匪气,反倒是给人一种冷厉的压迫感,便如同临战号令,这是只有军中骁骑将官才有的独特气质!
中年人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再次挤出一丝笑容,一拱手,用有些讨好的语气冲那汉子所在方向高声道:“这位好汉便是渔木寨的大掌柜吧?想来是方才小人家仆探路时惊扰到了各位好汉,小老儿在此先给大掌柜的和各位好汉赔个不是。”
说罢,探手从马鞍一侧的乾坤袋里,掏出来一个布囊,高举过顶,对着前方大声道:“小老儿此行是前往南赵看望一位故人,因而随身未带多少资财,只有这四十两黄锭,都是真金足两,尽数奉上,权当是小人的一点微薄孝敬!还请好汉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说罢,他手举黄金,目光炯炯的打量着面前的这支队伍,可回应他的,却依然只有如山岳般的沉默。
半晌,那个男子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扔过来!”
中年壮汉闻言,微微一笑,拖着长音,高声道了一句“好嘞!”
便将手中金囊高高抛了过去,正好落在对面那伙强人面前几步开外。
人群中迅速有一人出列上前,将金囊拾起,小跑着回到了队伍里。
片刻后,对面的那伙强人闪出了一条仅容两人并排而行的窄道。
还是那男子的声音,高喝道:“下马,弃武,过!”
中年人闻言,身子便是一僵,一双不大的三角眼中,立时爆射出两道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