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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租车上下来。
章意迟直奔住院部,连电梯都没耐心等,安静的楼梯间留下一串轻而急促的脚步,到楼层,却忽然慢了下来,不敢踏出去。
昏黄的光垂落,在弥漫着疼痛和喘息的长廊映出一道迟疑的背影。
点开微信,小心翼翼地发出一条消息。
【意迟】:你现在忙么?
【lim】:?
她连忙打字:【我刚好在附近,给你带了点饭】。
发完,紧紧盯着对话框,呼吸屏得艰难,和心脏一起悬在半空。
却没有回信。
章意迟懊恼地咬着唇,开始后悔自己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补救,眼前忽然压下一道长影。
昏昧不清的光在这一瞬模糊。
夜色裹挟着寒风从楼道穿过,痛苦的呻吟夹杂着护士查房的声音,远远近近,仿佛切割出了两个世界。
男人逆光伫立,黑色的冲锋衣映得皮肤比往日还要白,眼窝微深,投下一片浓郁的暗影,包裹着深不见底的瞳仁。
章意迟呼吸窒了窒。
神魂被美色抽离,回过神,急忙站起,举起在怀里暖了一路的保温盒:“我、我刚好路过,就打包了一份饭,饺子!你想吃肉馅儿的还是素馅儿的?两个都有!”
心里又小小声地补充。
如果都不想,这里还有一个“乌龟”馅儿的。
章意迟不好意思地把装有乌龟挂饰的包往后藏了藏,期待地看着盛烈。
却许久没有回应。
灰色的地板在开始不安的等待里阒寂无声。
映着两道仿佛交叠却又永远无法靠近的长影,像试图彼此触碰的渐近线。
章意迟心脏急速地往下坠,从没像此刻这般无助得感觉到盛烈的陌生,被敏锐的几乎要浮上心头的第六感弄得惴惴不安。
须臾。
像是为了逃避,亦或者是挽救,避开他眼,急急地从包里拿出麻糖,努力使自己听上去语气轻松:“你是不是不太饿?没事儿,那可以过会儿再吃,我这还有麻糖,老板自己做的,不要钱,我尝过了,很好吃”
她颠三倒四地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何意的没过大脑的话,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在盛烈面前如此“健谈”,到后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临近凌晨的病房喧嚣声渐小。
唯有他们所在的角落,安静又嘈杂,和谐而诡谲。
章意迟紧紧抱着保温盒,精心呵护一路的芝麻糖在另只无意识绞紧的掌心轻轻迸裂,几乎被捏得稀碎。
她不敢停下,仿佛只要一闭上嘴,自己就会听到最害怕的结局。
直到盛烈轻声开口。
“章意迟。”
她“嗯?”了一声,下意识抬起眼看他。
触到男人深黑的眸光,又倏忽垂落,低下头,极力克制着不安的心跳。
“我以为我那次的拒绝已经很清楚。”男人嗓音很轻,遥远得似乎来自没有天光的极夜,穿过漫长而荒芜的冰川抵达她耳,属于人的温度被消磨,余留冰冷的沁凉。
章意迟眼圈瞬红。
死死咬着唇,逼自己冷静,没敢抬起的眼盯着地面,强装无事:“我、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没人规定被拒绝后就不能再继续喜欢,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造成困扰,如果你不喜欢我做这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别再推开我好不好,我只想还能和你做朋友。”
这是章意迟说过的最不要脸的话。
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勇气。
可她等到的,却是一句比以往任何回应都要残忍的拒绝。
“章意迟,你听不懂男人的婉拒其实是在给你的自尊心留面子吗?”盛烈移开目光,晦暗压抑的淡眸很轻地闭了闭,没有看她。
寒彻的风呼啸,给男人平日清越的嗓音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的质感,一字一顿,暗哑得如同四月的荒原燃烧起一把烈火。
“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修理工在一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别再烦我。”
说完,他转身。
走得极快,仿佛和她再多待一秒,都是难以忍受。
章意迟一直喘不过气的心脏重重跌落,目送着盛烈的背影消失在长廊。
低下头,眼泪滚落一地。
那天晚上,北安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章意迟的朋友圈被初雪刷屏,沉睡的夜晚开始沸腾,在银装素裹的街上洋溢出久久不散的欢闹。
她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长街。
踽踽独行,茫然无助,压抑的黑暗被亮如白昼的雪切割得斑驳,路灯下光影迷乱,飘扬的飞雪如同扑火的飞蛾,一遍遍地靠近光源,又被灼烧。
寒风裹挟着晶莹的雪花扑簌簌坠落,顺着结满冰碴儿的黑发钻入她脖颈,在仿佛无知无觉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绝望的颤栗,她却感觉不到冷,闷头往前,犹如无处可归的小兽,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直到灌满雪花的双脚麻木,森寒的凉意透过被雪浸湿的雪地靴无声侵蚀,一点点无孔不入地冻僵整个身子,再也走不动。
她在马路边坐下,朝已经感觉不到温度的手哈了口气,艰难地伸直,打开保温盒,一口一口地就着雨雪将饺子咽下,无法辨清此刻模糊眼睛的滚烫,是来自氤氲升腾的热气还是其他。
吃完最后一个,吐得一塌糊涂。
这是章意迟过得最难过的一个小年。
比妈妈离开她的那年,还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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