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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家从小只有我和我姐姐，我对生闺女还是很喜欢的。”
颜朝露自己的父母并不重男轻女，从小对她们姐妹一直很爱护，但是农村这种风气重，要是女人不生个儿子出来，就像原罪一样，她在农村插队有五年了，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你说，你当初要是生了一对双胞胎是闺女，陆震会不会嫌弃啊？”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了。”姜悦笑嘻嘻道：“他说这种事一般不可能，老陆家有生儿子的传统，第一胎是男娃这个记录目前没人打破过，如果我真的一直生闺女，他更会好好养，一定要让闺女读书……”
颜朝露其实一直都知道陆震对姜悦很好，幸福的女人，神态是骗不了人的，不过嘴上难免调侃，“他说啥你都信。”
“对啊，他说的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姜悦笑道。
“就你这个单纯的性子，得亏你遇到的是陆震，要是别的男人，你就完了。”
“我也觉得。”
颜朝露哭笑不得，“姜悦，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晰嘛！”
姜悦很坦然地说道：“就是这样啊，如果当初陆震骗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走出过农村，我的人生阅历就像井底之蛙一样有限，去过最远的县城就是他带我去的……”
颜朝露看着姜悦，会心一笑。
一个人能正视自己的出身和短板，这本身是很难得的事情。
这是一种力量，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爆发出来。
她当初就是被姜悦这种静静淡淡不失倔强的谈吐吸引。
那时候她是大队的宣传队队长，到处宣传上头的思想精神，姜悦当时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经常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出来溜达。
姜悦的打扮跟农村普通妇女没有任何区别，朴素却很青春漂亮，素净的脸像空谷里绽放的百合，一看就很乖，跟自己这种总是被人说妖气的相貌形成一种反差。
颜朝露一看到姜悦，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失踪的姐姐。
她们的气质很相近。
身上有一种让人看了便会沉静下来的力量。
她以为姜悦没读过什么书，就开始细细给姜悦做宣传讲解，但是跟姜悦交流下来，发现姜悦谈吐不俗，而且阅读的书籍还不少，后来随着两人交往频繁，她还知道姜悦在自己写东西，她就鼓励姜悦去投稿。
能不能被收用是一回事，可如果一直不投稿，那么你的作品将永远无法见天日，更不会有进步。
姜悦听了她的建议立刻让陆震拿着稿子去邮电所投稿，后来经常来跟她分享写作心得，两人的关系一度好到陆震都感觉到了婚姻危机。
颜朝露还是忍不住说：“姜悦，你真的很像我的姐姐，知书达理，总是为别人着想……”
姜悦是知道颜朝露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姐姐，不过五年前失踪了，“还是没有找到一点下落吗？”
颜朝露摇头，平静地说起往事，“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姐姐是省歌舞团的，当初歌舞团南下去广省演出，她人就失踪了，团里带队的副团长也报了公安，可是一点下落都没有，我父母都快哭干了眼泪，可有些人就是利用这个攻击我们家，说我姐姐是间碟，带着秘密逃到海外去了，我家被抄了，父母因此被下放，我也来了这里……”
往事种种，都让她无法真正相信别人。
从来乡下的第一天，她就在规划着怎么回去。
五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一定要查清楚。
姜悦很同情颜朝露的遭遇，其实林蕊也是类似的情况。
当初颜朝露就是看林蕊和自己有类似的经历，出于同理心，才总是帮助柔弱可欺的林蕊，还给林蕊争取了大队老师的位置。
颜朝露对朋友，那真是没话说的，很有义气。
但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讲道理，如果讲道理，袁教授夫妻就不会在这里吃苦了。
但姜悦知道，恢复高考就是一个时代的转折。
鲤鱼跃龙门，寒门出贵子。
但黎明来临前，她希望颜朝露能再等一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悦这么对颜朝露说：“我感觉国家的风向可能会发生变化，也许真能恢复高考，你到时候可以通过高考回城呀，咱们再等等，一定能等来那个时候。”
“高考？”颜朝露诧异于姜悦的言论，“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的感觉，你想啊，全国那么多知青滞留在农村，这些人中不乏天赋异禀的人才，总要通过什么渠道去解决，我觉得恢复高考是完全可行的法子……”
颜朝露也觉得姜悦分析得有道理，随即却苦笑起来：
“可我等得了，我家里人等不了，他们因为身体不好，去年年初就被提前放回家了，我当时就想回家照顾他们，然后再找找我姐姐的下落，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且我家里的情况，到时候政婶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没有特殊关系很难打通关的。”
颜朝露早就认清现实了，她看着怀里的穗穗居然睡着了，就起身抱孩子回婴儿床。
姜悦说：“所以你这次回城的事情是搞定了吗？”
颜朝露出来说：“是，我这次回来就是办理回城手续的，顺便来看看你们。”
“那……那你……”姜悦觉得问这个问题不太合适，但还是想问问，“那义洲……”
如果朝露回了城，那就基本代表了傅义洲没戏了。
傅义洲想去省城工作生活，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只是一个社办厂的工人，家里也没有什么特殊背景，户口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颜朝露语气淡淡道：“我回城是要结婚的。”
姜悦诧异，连忙追问：“那个人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帮你呢？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真担心颜朝露太急于回城而被占便宜吃亏。
颜朝露不想说太多：“你放心吧，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和他说了，他愿意帮助我。”
“那你喜欢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