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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贤王回来见到自己精心培养的人不是被革职罢官便是被斩首示众，还不知要作何感想。
乱，现在的云国，是比昊帝当初去世时，太后企图造反，想扶李英登上皇位时还要乱。
燕承心情低沉，想安慰赵佑，但思来想去，找不到能安慰的话。
因为，他此刻也跟赵佑一样的想法。
乱，京城太乱了。
两起大型纵火案还未找到凶手，还有灭口案的始作俑者也没抓到，只抓到了几个模仿作案的。
现在昀帝又突然革了朝中大臣的职，又提拔了那些对朝政局势一窍不通的人上来，贤王又离京。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局面还要乱的时候了。
“真是被江国师那话说中了，内乱外忧，只是乱内的不是外面百姓嘴里骂着的贤王，而是皇上自己，你说，可笑吗？”
赵佑已然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他只知道，现在唯有酒能稍稍地缓解他心里的忧愁。
说这话时，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心里的迷茫也不比燕承少。
只是，燕承迷茫的是李景宴到底是好还是坏，而他迷茫的却是，侍奉昀帝，立昀帝为王，到底是对还是错。
别人都说他刚正不阿又清廉，云国不能没了他。
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做了一件，若是被发现，很有可能牵连到自家人甚至赵雅的欺君之事。
先前他不后悔那样做，但现在却后悔了。
或许，当初他不该答应李景宴，或许当初该立的是李景宴为皇帝而不是李昀。
“来，喝。”
燕承举起酒杯，示意赵佑干杯。
“你大病初愈，还是少喝些为好，若是身体垮了，如何是好。”
赵佑虽是这样说，但还是与燕承干了杯，喝了起来。
他很久没像今日这样酣畅淋漓了。
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时，他心里别提有多轻松。
“垮不了，云国还需要我，我又怎能垮？”
燕承挥了挥手，直接了当道。
“何止是云国，贤王妃也需要你。”
“当孩子的，最需要的便是家人。“
赵佑开口道。
一句话，让燕承停下手上动作。
“是啊，没错，当孩子的最需要的便是家人…”
可他，却在他的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最后害死了她女儿。
他的几个女儿…
燕承痛心疾首，心好似被刀割开了般。
害死他女儿的罪魁祸首，说是他也不为过。
“若非雅儿还在宫内，若非不放心赵蒙那臭小子，怕他在京城内会惹出什么事来，我也想带着家眷们离京告老还乡，在乡下好好过日子。”
“可我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我的这一对儿女，我若是离了京，就怕他们一个在宫内，一个在京城内受了欺负，无人能当他们靠山。”
赵佑说道，虽他的注意力都在赵雅身上，对赵蒙松懈了些，嘴上还一直说他是个不孝子，生块叉烧都比生他好，但他心里也是以他为傲，他只是怕说出来后赵蒙会太嘚瑟。
他对赵雅比对赵蒙上心，是因她是需要帮助昀帝，所以，只要是赵雅想学的，他必定会为她请来最好的老师。
至于赵蒙，他当初是瞒着他偷偷去考试了试，待到殿前，他才知此事。
若非赵蒙此举，他还真想将赵蒙送回乡下去，不求他能出人头地，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
但赵蒙却是一步步地爬到了今日的位置，这升官的速度连当初年轻时的他都比不上。
按照这速度下去，哪日赵蒙混上了丞相的位置，顶替掉秦巍或是他，他都不惊讶。
他每次看到家眷们欢声笑语的模样，心里头便会产生离京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在宫内，若他离京，自己女儿受了人欺负，他这当父亲的不止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帮她，还不能给她撑腰时，离京的想法便被他扼杀在心里。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在宫内受苦，而他与家眷在乡下安稳过日子。
但若他在京城，还是坐在丞相之位上，那些人就算觉得她是无用的弃后，也会念在她是当今丞相之女而对她好些，不敢轻易对她出手。
燕承看着老泪纵横的赵佑，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恐怕赵佑连自己夫人都不曾说过。
不过，他懂赵佑的心情，也理解他。
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他又怎可能会不理解。
只是，赵佑不止是个好官，还是个好父亲。
而他，无法做到赵佑那样。
“今日过完，明日又不知道会是如何。”
赵佑轻叹一声道。
明日朝堂上，不知道又是谁会被革职。
先前一到早朝时间他便是第一个到的，但现在，他反而有些惧怕上朝。
明日的朝廷会变成怎样一幅景象，他无法想象。
“谁知道呢。”
燕承回答道，又喝了一口酒。
两人从南谈到北，从当父亲谈到了小时的事，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聊回了正事上。
一提起正事，两人是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这样下去，他们都不知何时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