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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出来,安宁哥不是经常求人的人,甚至可能从没求过人。
他此刻这吞吞吐吐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态度,跟我俩吃饭那晚的豪爽做派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而根据接下来的三两句对话,也证实了我和蛋蛋之前的猜测。
确实是安宁哥的母亲出事了,突发重疾,进了医院,烧烤店暂停营业也是因为这事儿。
至于李阿姨得的是什么病,以及她点名让我去医院的原因,安宁哥都没说。
安宁哥只是说,如果我可以现在去找他的话,有些事他想当面跟我说。
请假不是什么大事,我满口答应了下来。
听到我答应的如此痛快,安宁哥的语气放松了一些,马上又提出要让小东开车来接我。
我想了想小东那副未成年的样子,再三拒绝了安宁哥。
挂掉电话,我冲厕所喊道:“蛋儿,别吐了!我电话打完了。”
厕所里面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厕所门口继续响着吴总清晰的训斥声。
我起身来到厕所旁,毕恭毕敬的跟吴总提出要请个假。
吴总正在气头上,我这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于是他立刻把火力从蛋蛋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
只可惜虽然吴总骂人声音确实大,语气确实凶,但措辞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骂我骂的最狠的一句,也不过就是说我职业精神太差…骂完还补了一句,说我很有提升空间,要是提升完了那简直就是个打工界的人才。
不多时蛋蛋也出来了,他陪我一起没脸没皮的一边听着吴总训话,一边回到了晨会现场。
我看看手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于是逮住吴总说话的一个间隙,我一脸诚恳的告诉他,我请假的原因是,我远房干妈突发重病进了医院,急需手术,刚刚是医院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过去陪床,再不去可能就要耽误大事。
听我说完,吴总脸色都变了,又训斥了我几句,嫌弃我不把话说清楚,然后二话不说就掏出自己车钥匙,让我开他车去医院,别耽误正经事。
我千恩万谢的的跟吴总说…我不会开车。
蛋蛋自告奋勇的说,他会,他可以送我去。
于是吴总立刻给我俩都批了假,而且是不扣工资的那种假。
我再次千恩万谢,拽上蛋蛋就往外跑。
临出门前,我扫视了一圈公司里的同事们。
他们中有的在幸灾乐祸,只是不知道他们高兴的是我和蛋蛋又挨骂了,还是我‘干妈’出事了;有的在生气,满脸怒容,显然是在替吴总生气,他们在努力摆出一副和吴总感同身受的倒霉德行,用表情表忠心,明示自己跟吴总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这股悲壮劲儿,跟他们背着吴总骂他时的那副嘴脸完全不同。
还有的在没心没肺的漱口…漱口的是蛋蛋,他刚才真吐了。
蛋蛋知道我在滨海城根本没什么远房干妈,所以他知道我刚才是在瞎扯淡,所以才满不在乎的跟我一起忽悠我们吴总玩儿。
唉,说起来我们吴总算是个挺不错的老板了,只是没摊上几个好员工。
在地下车库找到吴总的车,坐进车里,我才告诉蛋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我又让蛋蛋算算,按这意思,老太太忽然找我会是因为啥?
蛋蛋说,这次他是真猜不出来,按说人到了老太太这个处境,要见的肯定是特别亲特别重要的人,凭我跟老太太的交情,怎么算都轮不到我。
说完,蛋蛋又让我自己想想会是因为啥。
我想了想说…估计是病房的wifi信号不好,让我去医院帮她调调路由器。
我俩就这么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着,不多时,就到了市立医院。
下车后我给安宁哥去了个电话,安宁哥本想让我在车库等他,他下来接我。
但我考虑到他还要陪他妈,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陪床,那他忽然离开的话可不太好。
所以我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己找过去就行。
安宁哥也没强求,电话里报完位置,我挂掉电话,蛋蛋就提出要跟我一起去。
万一有需要跑腿啥的,他还可以帮忙。
我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这一米九的大长腿不用来跑腿实在是浪费,于是便和他一起找了过去。
话说医院可真是个生意兴隆的好地方,坐车一路赶来,沿途也看见不少商超市场啥的,没一个能热闹到这种程度。
摩肩接踵,络绎不绝,日进斗金…小学时用来形容人多的成语,在这里都能用的上。
排着队挤完电梯,到达安宁哥说的楼层,一出电梯,我就看到安宁哥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看到我,安宁哥走过来冲我勉强一笑说:“老弟,麻烦你了,这位是…”
我赶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我哥们,怕您着急,我不会开车,他就开车送我过来了,叫蛋蛋,蛋蛋,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安宁哥。”
“蛋…蛋蛋老弟,你好你好,麻烦了,真的麻烦了。”
安宁哥很客气的伸出了手,蛋蛋赶忙和他用力握了握,嘴上也客气了几句。
他俩握完手,我就问道:“安宁哥,阿姨人在哪儿?怎么样了?她叫我来您知道是啥事不?”
听我问完,安宁哥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先看了看蛋蛋。
蛋蛋的情商一向不低,看到安宁哥在看他,他立刻说道:“那什么,卫生间在哪儿呢?憋一路了我。”
安宁哥赶忙把位置告诉了蛋蛋,又一脸感谢的冲蛋蛋点了点头,蛋蛋满不在乎的跟我俩挥挥手,独自朝卫生间溜达了过去。
等蛋蛋走远,安宁哥才说道:“小井,今天这事儿…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我妈她非要见你,至于要见你的原因,你不用想太多,只是我妈现在特别信任你,除了你,别人她都不信,然后就是,我妈她…她有点糊涂了,等会儿你去见她时,她跟你说的话可能没什么逻辑,你多担待…”
“糊涂?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嘛?那需要我做什么吗安宁哥?就只是阿姨说啥我就配合听着?”
我有些明白了我今天被叫来这里的原因,但却对眼前的现状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