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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井月,河北人,家庭条件一般,堪称贫寒,没任何背景,五年前来到滨海城闯荡,到今天为止,在事业方面没取得过任何值得一说的成就,算是一事无成,现阶段月薪不到五千,在职的岗位也没什么上升空间,对不对?”
当我和蛋蛋发现于小舟时,他也发现了我俩,他冲我俩招了招手,我俩还没走过去,那两辆车里就下来七个人。
七个人都是于小舟的手下,其中有两个白天还见过。
其实我一开始还挺纳闷的,就算是在等我跟蛋蛋,他一个老板,不应该是手下在车外替他盯梢,他在车里等着才对吗?
这大半夜的,站着多累啊。
后来蛋蛋跟我说,于小舟这么操作,是在表达对我俩的重视。
当我和蛋蛋问心无愧浑身是胆的走到于小舟面前时,他一开口就给我来了这么一段。
算是很客观也很不客气的把我的真实现状说了出来。
虽然他说的都没错,但听他说的这么直白,我多少确实有点尴尬。
是啊,五年了,还是一事无成,我这事业混的真是…还不如找个有钱人把我包养了呢。
不过既然说这话的是于小舟,而且他还带着这么多人,那他这样说我,我只好傻笑着说:“嗯,嘿嘿,我这人笨,跟您没法比,我那都配不上‘事业’两个字,顶天也就算是个‘工作’。”
我说完,于小舟却没接话,而是抬头看向蛋蛋,说道:“史子丹,史建民的儿子,真要论财力,滨海城的富二代里,你能排进前三十,不嫖不赌不吸,除了没事业心,没别的大毛病,喜欢混日子,短期内没有接手老爹企业的计划,对不对?”
蛋蛋想了想说:“少了一条…我一米九。”
蛋蛋这话一出口,于小舟身后一个人‘噗嗤’一笑,插嘴道:“一米九还值当特意拿出来说?个儿高管什么?除了死了烧成灰比我多半盒,还有什么用?”
蛋蛋轻笑着冲那人说道:“烧成灰都比你多半盒的人,你最好别惹,当心将来你连进盒的机会都没有。”
那人顿时不笑了,拉下脸冲蛋蛋说道:“小子,说话注意点…”
蛋蛋刚想说话,于小舟忽然喝止道:“熊贝!我让你说话了?”
被于小舟这么一训,那人立刻噤若寒蝉的跟于小舟道了个歉,低下头不说话了。
全场安静后,于小舟冲蛋蛋问道:“你爸最近在忙的那个,老国棉厂改造‘天织道’纺织主题街区项目,出了点问题是吧?”
也许是没想到于小舟会忽然说起这个,蛋蛋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说:“嗯,听我爸说,确实不太顺利。”
于小舟说道:“你爸能以那么低的价格拿到这项目,是因为老国棉厂一直有一些不太好的传说,这些传说导致这项目没别人愿意接手,你爸挺猛的,胆子是真不小。”
蛋蛋说道:“嗐,不就是说老国棉厂闹鬼什么的嘛?都传了好几年了,也没见真发生啥事,那片地皮的价格倒是被闹的降下来了,那些传言现在都没啥人提了,早过时了,我爸就趁机捡了个便宜,不过也是真没想到,接手以后一直在出问题,工期都耽误很久了。”
于小舟说道:“闹鬼是假,捣鬼是真,当初如果不是有人盯上了这项目,也不会制造那些谣言,逼这块地降价,结果价格下来了,谣言也要平息了,你爸突然插了一脚,当初为这块地皮费心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爸发财?”
蛋蛋有些吃惊的问道:“合着是有人给我爸捣乱啊?我了个去,难怪这项目进展这么不顺利,谁啊?谁这么缺德?”
我插嘴道:“不是,蛋儿,我咋听着是你爸不地道?咋感觉是人家别人辛辛苦苦种的树,果子要成熟了,结果被你爸给摘走了…”
蛋蛋瞪了我一眼刚要怼我,于小舟却先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庆魁当初到处散播谣言时,老国棉厂本来还在正常运行,那么多工人靠这厂子开饭,除了谣言,王庆魁还在一直暗中使坏,把厂子搞垮后,工人全都下了岗,多少家庭一夜之间就吃不上饭了,真有工人为这事儿自杀。王庆魁这事儿办的…本就不地道。”
蛋蛋有些惊讶的说:“王庆魁?我王叔?老纺织厂的谣言是他传的?”
于小舟点点头继续说道:“就是他,一直躲在暗处,直到今天,知道这事儿真相的人,不算你俩,全滨海城顶多不超过五个,他自以为没人敢接手老国棉厂,所以反倒不着急了,还想再熬一熬,等价格再降一降,结果史建民这时出了手,说实话,史建民是胆大加仁义,他这时出手,算是帮了不少人,他再不出手,价格降到王庆魁满意时,指不定又得饿死几个呢…所以,史建民自己不知道,他做了一件善事,捡了一个大便宜的同时,也把王庆魁给得罪了。”
“王叔…”蛋蛋有点失神的说:“合着都是王叔捣的鬼?他…他跟我爸一直关系挺好的啊,逢年过节我们两家还老一起吃饭来着,挺仗义一个人啊…于总,您没开玩笑吧?”
于小舟想了想说:“你爸手下有个管账的叫蒋来,对吧?”
蛋蛋点点头说:“嗯,有这么个人。”
“让你爸查他,等查完他,你爸就什么都明白了。”
于小舟说完,蛋蛋愣了愣,立刻掏出手机说:“那于总你们先聊,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
我冲蛋蛋说道:“这么着急吗?挺晚的了,你爸已经睡了吧?”
蛋蛋拿着电话一边往旁边走一边说:“你不知道,我爸为这事儿好几天没睡好了,这会儿肯定正瞪着眼呢,你们先聊…”
说完,蛋蛋就溜达着打起了电话。
蛋蛋稍微走远一些后,于小舟冲我问道:“听我哥说,你跟他是因为我干妈才结识的?”
我点点头说:“嗯,就是有一天在营业厅碰上了,老太太不会弄路由器,我帮她弄了弄,她让她儿子请我吃了顿饭,就认识了。”
于小舟说道:“所以严格说起来,你跟我哥才是朋友,那位史建民家的公子,跟我哥并不熟?”
我想了想说:“要说熟不熟的话,严格说起来,我跟安宁哥也不是特别熟悉…顶多算是对脾气吧?”
于小舟说道:“你挺诚实,我喜欢诚实的人…其实我估计你不知道,你可能…是我哥唯一的朋友。”
“啊?”我有些意外的问道:“我这么牛的吗?不是,安宁哥可是开饭店的,他这人性格也挺好,朋友挺多的吧?”
于小舟淡淡一笑,转身看向小区后面的无尽黑暗,有些幽远的说:“你说的对,我哥人真的很好,性格,为人,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你知道吗?放在十年前,只要不出滨海城,我哥出门根本不用带钱,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整个滨海城,遍地都是他的兄弟,而且全是真兄弟,随时能抗刀陪他拼命的那种…只可惜,他那个妈控制欲实在太强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小舟继续说道:“当妈的确实都希望孩子好,但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却是一门极深奥的学问,不是说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她就自动变成一个合格的母亲了,她的学识和智商不会因为生了个孩子,就自动提高了,她…唉,即要孩子飞的高,又不许孩子翅膀变硬,那孩子上了天…只能被摔死。”
我继续默默听着。
于小舟继续说着:“后来,眼看我哥越混越好,老太太就开始越来越疯狂的插手他的所有事,生意上的,生活上的,交朋友,交女朋友…老太太全都要插手,而且逼我哥什么都听她的,我哥稍微不听,马上就寻死觅活…再后来,我哥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人敢跟他交朋友了,生意什么的也都黄了,老太太彻底如愿了,然后…然后她就在家天天嫌弃我哥没出息,不争气,要朋友没朋友,要事业没事业…呵呵,你知道我最服我哥哪一点吗?我最服他的就是…摊上这么个妈,竟然都没被逼疯。”
虽然于小舟讲的好像有些夸张,但在真的跟老太太打过几次交道后,我真心觉得,不是于小舟说话夸张,而是老太太做事夸张,于小舟讲的,应该都是事实。
不过听到这里,我倒是对安宁哥的过去有些感兴趣了。
照于小舟这意思,安宁哥曾经得多猛啊?他怎么混成那样的?
话说回来,要不是真有本事,也不能收服小东那种孩子吧?
更不可能让这么大的于小舟这么给面子。
“我哥,不该被关在那家烧烤店里,他不属于那里…”
于小舟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你是我哥唯一的朋友了,而且他真的很重视你,不然也不会为了从警局捞你,特意给我打电话…你知道吗?上一次他给我打电话,还是五年前,五年啊…竟然为了你,才联系了我,从这一点来说,我倒是该谢谢你的。”
我有些尴尬的说:“您这是哪儿的话?要说这事儿的话,该我谢您才对的,要不是您…”
于小舟摆摆手,我会意的闭上了嘴,没再跟他客套。
而于小舟却忽然看向远处还在打电话的蛋蛋,冲我问道:“羡慕吗?一生下来,他就拥有了你这种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不羡慕?怎么听都像是假话;说羡慕?其实我好像真不是特别羡慕…
“帮帮我…”于小舟忽然说出这三个字,给我吓了一跳,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什么?”
于小舟看着我的眼睛,真诚无比的说:“我找不到其他人了,你现在是我哥唯一的朋友,帮我劝劝我哥,只要你能帮我把我哥劝回来,我于小舟跟你保证,在滨海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