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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摇头:“他惦记的不是永嘉。”
“唐家丫头?”
“不是,哪儿跟哪儿。”薛蟠连连摆手,“贾三哥上回过来,是为了混入郡主身边查清楚些旧事。再说,先太子业已灰飞烟灭,不论永嘉郡主或是唐姑娘、李先生、严将军,都因为时间流逝、世事变迁,被朝廷忘记了。包括海岛上的穆家祖孙和几千位袍泽兄弟,真的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像桃花源记那般,‘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再过些年,就该‘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鲍哥儿小小年纪,连书都读不上。永嘉郡主被顾芝隽坑骗得那么惨,也算一种报应。贫僧说句实在话——梁王旧部和义忠亲王旧部,还有东瀛的江都亲王旧部,有区别吗?”
青衣老者抬目:“贫僧。你是和尚?”
薛蟠摘下帽子露出光头,低下来给他们看九个戒疤。“老和尚的徒弟,不就是小和尚么?哦,贫僧先头说的欧阳师弟其实是小师叔。虽然年纪比贫僧小,他是师父的堂弟,遭际坎坷之极。还有——”他下巴朝山崖下一扬,“正因为那些东西被顾妃私藏起来、不肯上贡给太上皇,她才没能过继个儿子接着当梁王太妃。若她依然住在王府,鲍姑姑两口子也没机会行刺。而她把东西私藏的目的是为了留给情人义忠亲王。”和尚一叹,“后来义忠亲王坏事,这是主要原因之一。太上皇未必真想要东西,他不能容忍的是儿子私自拦截了本该归他所有的东西。”
青衣老者冷笑:“本该归他所有?”
“梁王不也是打仗抢来的?”薛蟠皱起眉头往山崖看,“真不吉利。依我说就让它们留在山洞里,或者送去博物馆。”
“博物馆是什么地方。”
薛蟠遂慢慢的解释了博物馆。“总之就是寻常百姓都能看,不再单独归属某位贵人。”他摸摸光头,“那个,贫僧非常希望二位前辈能去看看我师父,去一位也行。老和尚……怪寂寞的。顾阿婆很快也要带孙儿离岛了。”
老头们互视一眼。小和尚东边一句西边一句,脱线得挺明显,并非精明之辈。灰衣老者思忖着问道:“皇孙?”
薛蟠诵了声佛:“虽逃过朝廷追杀……躲在个僻壤农庄,遭逢水灾。水灾之后是瘟疫,他没挺过去。义忠亲王真的绝后了。”
“上回石大人所说?”
“当时我们没查清楚。以讹传讹外加吹牛,而且是每位传讹者都吹上一层。”薛蟠摊手,“锦衣卫还挺厉害。若非他们心思移去江都亲王头上,我们未必查得到。”
青衣老者点点头。“永嘉究竟如何。”
“住在松江府,祥哥儿很聪明。要不要去看看她?李先生开了私塾。横竖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大家都回归正常生活,一不要他们的人二不要他们的钱。过个十来年,什么皇孙自然而然会被忘记。我知道他们主子是师父的仇人,但也确实同病相怜。”薛蟠合十,“阿弥陀佛——”
许久,灰衣老者缓缓的说:“当年……说永嘉是王爷的遗腹女。”
薛蟠按了按额头:“梁王死得很突然。我们推测顾妃查出怀胎前两个月没有跟梁王睡过,又舍不得打掉太子的孩子。先太子妃狠狠追杀过永嘉一阵子,便是得知了真相、想灭掉活证据。其实这两个女人都好惨。”
“好惨?”灰衣老者怒道,“我们王爷不惨?”
薛蟠淡然道:“您老给句实在话。若非太上皇使了美人计,他会不会弄出玄武门。”
老头哑然。
等了会子,薛蟠诚恳道:“不论梁王、义忠亲王、江都亲王,都是夺嫡失败者。可他们若赢了,输家也一样惨。故此梁王的仇人不是太上皇和义忠亲王,义忠亲王的仇人不是康王,江都亲王的仇人不是九皇子。大家的仇人都是帝王制度,这个帝王独尊、对别人皆可生杀予夺的制度。贫僧希望能尽毕生之力改变这种制度,让我国不再有皇帝。”
两个老头懵了。“不再有皇帝?哪朝哪代没有皇帝?”
小和尚微微一笑:“下一朝下一代,没有皇帝。”
“没有皇帝,朝廷如何办事。”
“老人家,可曾听说过选举么?”
话题自然而然过度到政体上。没说多久口渴了,灰衣老者便去屋中提了个大水壶和几只大杯,还有几张大饼。中午是别想有烧菜吃了。薛蟠先简单从原始社会讲起,慢慢讲到未来,直至日头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