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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太皇太后也哑口无言了,便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哪会那么巧钦差视察时当地就莫名其妙遭了灾,又这么巧,早不决堤晚不决堤,偏偏钦差在时决堤。这是赤,裸。裸在打皇帝的脸,打朝廷的脸。这帮人仗着有太后背锅,有王家顶缸,简直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她沉默不语了半晌:“那依皇帝看,这件事该如何了结?”
“孙儿想,追封先文贤太子为皇帝,从宗亲里过继子嗣承袭为亲王爵,再昭示全国共建百所文贤皇帝庙供奉。如此,便能将大哥的庙过了明路,也照顾了太后的脸面。”
“百所?!”太皇太后失笑,“除了开国皇帝,之后诸位帝王,连仁宗和先帝都没有建私庙,载基身为人孙人子,如何好僭越亲祖亲父?若真要如此,怕是他谥号里文贤两字都该齐齐摘掉了。”
“那祖母以为应当如何?”
“不必追封皇帝。只消叫太子庙便是了。到目前为止,建了多少哀家便认下了,所有费用由哀家私库补齐。对外一致口径只说是哀家思念亲孙,执意如此妄为,所有的议论哀家自己担下。之后的一所也不准再建。而已经建成的太子庙,其庙宇的一半改为学塾,香油钱也划出一半供给当地贫苦学童念书。”
“祖母慈恩浩荡。孙儿无异议。”
皇帝纵然毫无异议,太皇太后心中终究还是不大舒服,她倒是宁愿皇帝多多阻拦,在其中多耍些心思,让她能更理直气壮地打回去,他如今这般逆来顺受,倒叫她心中些微的愧疚感更强烈了一丝。既然最重要的麻烦解决了,这件事之后的处理索性暂时不再细说下去,就此打住。返回头说那祸端。
“无论如何情有可原,太后这番作为的确是不妥当,皇帝以为当如何是好?”
“孙儿不敢说母后的不是。但是仔细想来,终归是母后操劳过度,精力不济,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若能多些闲暇,听皇家寺庙之中有德的僧尼道人说些正统佛经道法,想必会心平气和许多,眼明心亮,自然就不会被人有机可乘。”
“哀家明白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太后的确是太忙,都忙糊涂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既然如此,此后宫内的宫务都交给皇后吧,内侍省、掖庭和宫务都一并交给她。她正当年轻力强,必然远胜太后这老糊涂许多。”
皇帝不肯立刻答应:“皇后毕竟年轻识浅,恐怕不如老人有经验见识。”
太皇太后要气笑了:“你当哀家在挖坑给她跳吗?既然说了给她,就绝不会使绊子,你放心,回头哀家给她派几个能干的姑姑嬷嬷做帮手,若有什么地方出错,哀家自己担了就是。”
皇帝垂下眼道:“多谢祖母。”
太皇太后听他语气颇有些轻快,与方才沉重意味截然不同,显然心情好了些许,不由得暗暗猜疑,以皇帝素日的脾性,若许秉臣这位帝师心腹当真性命堪忧,纵然皇后得了好处,他也不至于宽心至此。恐怕是他手下之人将计就计,要将钦差遇袭做成一件铁案,再由此深查决堤之事,让江南东道那些罪官罪上加罪,无可辩驳之处。如今既然事情已经传到自己面前,恐怕他手底下人已经将所有证据事情全都做周全,纵然自己想动作什么,也再无机会。
太皇太后只觉一阵疲惫,一直以来,她的确不怎么看得上陈太妃母子,纵然皇帝一日日成长,也曾有让她有刮目相看之时,却也总归没有太出乎意料,但如今,她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这后宫乃至朝堂的许多事,都在以清晰可见地速度跳出她的掌控,她纵想补救,却也是有心无力。而皇帝与先帝和梁王都截然不同,纵然是她的血脉延续,他对她没有孺慕,也没有真实的亲近,或许他表现出敬畏之感,但也是因为先帝给她留下的无上尊荣,和她身后的王家。她看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预料不到他会做到哪一步。她并不喜欢这种全盘失控的感觉。
太皇太后下意识动了动手,在身边摸索,想摸到那串朝夕相处的佛珠,但意外的没有摸到佛珠,手下是本佛经,她恍然回忆起来佛经里夹着的,刚刚由皇后命人送来的东西。便忍不住动了个其实不应该有的念头。
“说到皇后……听说如今椒房殿在修缮,修得如何了?”
皇帝有些惊讶,但也不是纯然意外,他恭敬回答:“因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朽坏了,墙壁也斑驳不堪,所以孙儿命人稍稍修了修。因椒房殿刷墙有些讲究,需要细功夫,约莫还要一两个月,到时便让皇后搬回去。”
太皇太后一阵心烦:“你若喜欢,便让她在紫宸殿住着,横竖如今只有她一个后妃。”话一出口,便察觉到自己有些语气不当。她不由得想到了王妙渝,皇帝如今和皇后朝夕相处,想必感情一时好了许多,因他伤在腿上,又是男子,王妙渝身为闺秀自是不好常去探望,久不相见,情感自然就淡了。当初她是真的不屑于这些男女之情上的算计,但如今时移世易,许多事情都走向陌生的方向,总归要靠一些熟悉的东西拉回来些许,好不至于彻底失了控制。
她手下摩挲着那本佛经,心内的念头蠢蠢欲动,许是她动作太过明显,皇帝微微扫了那佛经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太皇太后索性莞尔一笑,将那佛经随手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方才皇后命人送来给我的东西,哀家瞧来瞧去也不甚明白,皇帝帮我参详参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