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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模样,殷姿觉得脏兮兮的面包,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想伸手揽着小人亲一亲,斑驳的铁门突然被大力拍响,不用言语,就知道来者不善。
殷姿蹙眉,蹭的起身。
小家伙一惊,忙搂住殷姿脖子,挂在她身上,小手拍着殷姿肩膀,小声耐心又习以为常的安抚,“妈妈别怕,别怕,解解在,解解会保护妈妈的,妈妈乖乖。”
殷姿凝眉,看向怀里的小家伙,轻得跟纸片人似得,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小屁股,免得掉了下去。
小家伙没注意到殷姿的变化,还在奶声奶气的安抚。
门外,大娘洪亮的嗓门,震得出租屋斑驳的墙面发颤,“小瘪犊子,开门,老娘知道你回来了,赶紧开门,别以为躲里边不出声就能没事了,快点开门。”
伴随大嗓门的又是一顿气急败坏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凶狠。
小家伙竖起鸡爪子似得小脏手在殷姿嘴边,低声道,“妈妈乖,别出声,没事的。”
殷姿拧了拧眉,总觉得小家伙对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哪奇怪又想不明白。
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你个小瘪犊子,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出来,总有一天老娘会逮到你。房租欠了大半年了,明天再不给,你个小瘪犊子和你个废物老子,加上你的傻子妈,全都给老娘滚蛋。”
“老娘好好的屋子,给你们造得像个垃圾堆,不收拾干净了,老娘跟你们没完。小瘪犊子,你废物老子回来了就赶紧让他来找老娘,听见没有,别想躲,今天要是不来,明早老娘就让你们扫地出门。”
大娘骂骂咧咧好一阵,才气怒气冲冲离开。
小家伙伸长脖子,张开耳朵,听了许久,确认外面的人真走了,才吁口气,冲殷姿咧嘴笑。
小鸡爪捧着殷姿的脏脸,撅着小嘴亲了口,“妈妈别怕,大嘴奶奶就是嘴硬心软,这些话都说大半年了,也没把我们赶出去,走,我们吃面包去。”
殷姿默默的抱着小家伙坐回床边,也终于明白那点怪异来自哪了。
感情这具躯壳是个傻子,难怪没有记忆。
也难怪小家伙一点点大,就跟个小老头似得照顾妈妈,懂事得让人难受。
只是还是没办法解释离魂后,肉身完整的情况,不过,这事现在不重要。
殷姿心口泛起疼痛,揽着小家伙的手臂紧了紧,垂头在小家伙脏呼呼的小脑袋上亲了口,“解解乖,妈妈不怕。”
捏着面包准备投喂的小家伙徒然僵住,小身板还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黑黝黝的大眼睛闪着泪光,却倔强的不敢哭。
一动不动的伏在殷姿怀里,他怕一动,刚刚的一切就会消失。
殷姿心疼坏了,不管是肉身还是魂魄,都能感受到和这孩子之间的深刻牵绊,抱着小人又亲了亲,“解解不难过,是妈妈不好,妈妈以后会照顾好解解,不让解解受委屈了。”
小家伙再也忍不住,眨了两下大眼睛,然后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臂紧紧搂住殷姿的脖子,靠在她肩膀上,嗷嗷哭,哭成了小泪人。
殷姿一下一下抚着小人的背,任由他发泄,孩子虽小,但却懂事,日子苦成这样,心里一定也是苦的。
门外,解炙避开房东大娘,偷偷摸摸爬上楼,刚准备和儿子对暗号就听见小家伙的哭声,顿时急了。
撅着屁股透过门缝里往里瞅,不敢太大声,怕把房东招来,只敢低声喊,“解解,你怎么了,别怕,快开门,爸爸回来了,解解。”
殷姿本来打算起身去开门,结果小家伙瞬间收势,手脚麻利的从殷姿怀里爬下去,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去把门打开。
还做贼心虚的瞅了瞅门外,瞧房东大娘不在,才扑向解炙。
“哇,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小家伙本就花的小脸,因为眼泪鼻涕更花了,全都蹭到了亲爹身上。
解炙也不嫌弃,一手揽着儿子,一边回头看敌情,再挪进屋,另一手关上大铁门,把门关严实了才有功夫安抚儿子。
用大黑手在小家伙脏兮兮的脸蛋上随意抹了一把,又给他擤了擤鼻涕,反手就擦在了自己裤子上,动作熟练自然,一看就没少做。
殷姿脸色漆黑,果然,别指望男人能带好孩子,他自己都还是个要人带的孩子。
解炙不知道殷姿清醒,一心关心儿子,儿子小脸能看了之后才道,“解解乖,别哭了,跟爸爸说,怎么了。”
小人哭得直抽抽,呼……鼓出一个鼻涕泡,又呼啦……吸了回去,父子俩谁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殷姿额角突突的跳,没事,先忍忍,不管是儿子,还是老子,有的是时间调教。
小家伙哭够了,才抽抽噎噎的把眼泪鼻涕在亲爹身上蹭干净,然后忐忑的回头看了眼殷姿。
殷姿扬唇对他笑笑,小家伙这才放心。
开心的跟解炙道,“爸爸,妈妈好啦,妈妈能够认出解解啦。”
解炙一惊,迅速抬头往殷姿看去,殷姿没给他笑脸,就木着脸任由打量。
解炙眨眨眼,看得分明,殷姿的眼神不再麻木空洞,涣散无神,变回了他第一次见时那般明亮灿烂。
原本沉寂压抑的心,瞬间就跳动了起来,越跳越欢,然后……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大腿,扯开嗓门,“哇……真的好了,我真是太难了……”
解炙个子很高,有一百八十多公分,长得瘦弱了点,身上脸上脏得看不出原貌了点,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一张嘴,就哭成了两百斤的熊孩子,殷姿差点闪断腰。
怎么说也是独自拉扯儿子,照顾傻妻的大男人,是不是该威武霸气,成熟稳重一点?
咋跟个小怨妇似得,就很幻灭。
应该是父子连心,老子没哭两嗓,儿子也赶紧跟上,父子俩一个德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开嗓门,哭得抑扬顿挫,跟唱大戏似得。
殷姿默默的翻起了白眼,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考虑考虑还因果的方式。
半个小时后,殷姿面无表情的坐在破木板床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瞅着,时不时发出一声诡异的傻笑,怎么看都像是有大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