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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西儿见洪喜子似乎已知那烂面后生的主子是哪一个,便急急问道:“洪爷说得是哪一个呀?”
洪喜子不说那人是谁,反而掉回头问莫老西儿:“依莫先生所见,又是哪一位呢?”
“这个——”莫老西儿嗫嚅。半晌,才苦哈哈地告饶道:“俄不敢说。”
“哼哼——”洪喜子不屑地笑,“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嘛不敢说的。”
言外之意,你老小子敢不说,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莫老西儿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吭哧了好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以一种不畏死的气势说出三个字——德公公!
说完之后,整个人往椅子上一瘫,从头怂到脚,没法再怂了。
他想到的人,与洪喜子所想到的那位不谋而合。能在家中豢养小老公者,除了这位德公公,恐怕没有别人了。
洪喜子曾听道上的朋友提起过,说德公公小德章从宫里出来时,带出来大量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不说,还捎带脚弄出来二十几个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忠心有忠心的小阉货。
只不过离开紫禁城,这些阉货就不能再用太监这个称呼了,而是改为老公。
德公公实则该被人称呼一声德老公,可他不爱听人这么叫,加上他势力大,黑白两道通吃,谁也不敢招惹他,故此还用前清时候的称呼,尊他一声德总管,或德公公,他才满意。
洪喜子不解,为嘛德高望重的德公公会让人绑走一个满身晦气的“姥姥”,八成这里面有太多解不开的旧疙瘩。
不管怎样,张十三的下落终归是打听出来了,下一步就该好好地琢磨琢磨怎么救人了。
洪喜子站起身,将黑漆漆的混铁弹弓放回腰间,抱起拳头对吓得瘫做一团的莫老西儿说:“莫先生不吝赐教,洪某这里谢过了。”
莫老西儿巴不得这位活阎罗赶紧走人,那还敢受他一谢。忙挣扎着站起身,频频作揖:“不敢当,不敢当,能为洪爷办事,是俄的福分……”
“往后莫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去西城找我。倘有人敢来医馆找茬,只管提我的名号!”说罢,扭身便走。
待洪喜子走远之后,莫老西儿再次瘫软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双手也好似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哆嗦了好半天,陡然用手一拍桌案:“他奶奶的,白的欺负俄,黑的也欺负俄,俄这是叫黑白无常给盯上了。惹不起,俄还躲不起么,俄这买卖不干了,还不成么!”
说罢,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摘下招牌、扯掉幌子、关上门板,关张大吉!
打今儿起,老西儿不喝海河水了,改回老家喝陈醋去了。
亚你捏,看谁还敢欺负俄!
……
洪喜子打听出了门道,快步赶回“锅伙”,待兄弟们聚齐之后,一起商议救人的对策。
他先于另外几位好汉回来,见齐小六坐在屋里,赶紧客套了几句,接着将从莫老西儿那里打听出的线索一一细述。
待洪喜子说罢之后,袁三用力一拍脑门。
“我说为嘛那天德公公看到我挂在脖子上的钉子后眼珠子发亮呢,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是张十三的东西。他还问了我这东西哪儿来的,我撒谎说捡的。没想到这头老阉驴明知我说瞎话,却不当面揭穿我,而是派人偷偷跟着我。妈的!我当他是好人,他却把我当猴儿耍,我看走了眼,是我害了张大哥。”说罢,左右开弓,一口气给了自己的脸上来了好几个大耳帖子。
“小老弟何苦这样糟践自个儿。”齐小六一脸轻松地说,“人生在世几十年,谁还没有个走麦城的时候。看走了眼就看走了眼呗,有嘛大不了的。想当年,哥哥我看走眼的时候多着哩,末了,不也全都把事儿蹚平了么。”
这话说出口,叫坐在一旁的洪喜子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齐小六好大一颗心,把过去的龌龊,当成了荣耀,真好意思跟人说。
这时候,穆健回来了,面露沮丧,显然没有下文。
见洪喜子面带轻松,便知他有收获。
洪喜子将打听出的线索对其讲述一遍。
穆健听后,挑起大指:“还是六哥本事大,弟弟我自愧不如。”
既然知道张十三被囚禁于德公公的寓所,如何进去,再如何找到人,而后如何将人救出,都是十分棘手的问题。
穆健说:“唐进士的宅子不比德公公的宅子,唐进士的宅子无非只是院墙高,还有个高手胡老顺替他看家护院。德公公的宅子除了院墙高,十二个时辰都有扛着大枪的丘八站岗、巡哨,漫说进去,想靠近都不行。嗐!这事难办啊!”说罢,不禁叹气。
一席话说出口,叫人很是泄气。
袁三急得抓耳挠腮,都快哭了。
洪喜子面带忧色,显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唯独齐小六,二郎腿翘着,小眼睛眯着,嘴角儿斜着,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姿态。
这幅缺德姿态直惹得袁三十分恼火,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在心底将齐小六的祖宗八代、五服子孙骂了个遍。
洪喜子与齐小六交往多年,十分了解此人的脾气秉性,深知他不是那种见他人倒霉而自己高兴的主儿,便问:“六子哥是不是有门路可以混进去?”
齐小六呲牙一笑,拿腔拿调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呀!”袁三心头一凛,原来自己错怪了人家。
看来,自己还是毛嫩啊,远不及这几位哥哥有城府。往后还得好好地历练历练,不然没法在江湖上混饭辙。
穆健将拳头抱起,拉开了戏腔:“——还请诸葛军师——指教一二——”
齐小六摇头晃脑,手中空空,却非要假装手中有羽扇,先唱了两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别说,有板有眼,有腔有韵,有那么点儿意思。
唱罢,才装模作样地说:“某家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要进德府,只可智取,不可强攻呐!”
穆健赶紧接腔:“呜呼呀——军师可有妙计?”
“唉——妙计虽有,只是不知各位将军敢于不敢呢?”
瞧齐小六那副摇头晃脑的倒霉德行,袁三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我说。”洪喜子拦住了刚想开腔接茬的穆健,“您二位能不能说人话,这都火燎眉毛了,您二位就别整戏文了。”
“好吧。”齐小六嘿嘿一笑,“有个法子,保准能混进去,但有风险。我且说说,你且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