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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出了老地道口,往东走个百十米,就有一间面馆。
艳娇走到店门口,不等进门,先亮开嗓子喊了一声:“余掌柜大发财呀。”
话音刚落,棉门帘子撩开,从里面走出个中年汉子来。
一见艳娇,就要下跪。
“这怎么了呀,不年不节的,磕什么头呀。”艳娇一把将那中年汉子的肩膀托住,没让他跪下去。
“您怎么来了呀?”那中年汉子一脸热情地问。
“怎么?”艳娇笑着说,“我不能来呀?”
“哎呀呀,可不敢,可不敢,我请都请不了,您来了,我这小店立马蓬荜生辉了。”
“真会说话。”艳娇咯咯地笑,“来这边办点儿事儿,顺道来你家吃碗面条。屋里有空座么?”
“有有有,都是空座,这会儿还早,还没到饭口,您来的最是时候。快着,快里面请。”
“对了,给你引荐下,这位是新来的巡长,姓牛。”
艳娇为那中年汉子引荐牛斗星。
“哎呀。原来是牛巡长呀,您大驾光临,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您了。”
“不用招待。我俩一人一碗面,足以了。”艳娇很是洒脱地说。
被中年汉子让到屋里后,牛斗星左右一瞧,小屋不大,六张桌子,收拾的倒是蛮干净的。
在靠里的位置坐下,艳娇说自己没吃早饭,让那中年汉子赶紧去后厨抻面。
中年汉子极其听话,立马后厨就有了动静。
牛斗星小声问:“他为嘛一见您,就给您下跪呀?”
艳娇莞尔一笑,小声说:“他是静海人,跟我算是老乡,初来乍到的时候,有几个小狗烂儿欺负他,是我出头给他摆平的。所以呀,他拿我当恩人看。”
“您本事可真不小。比我能耐可大多了。”牛斗星也会奉承人。
“少跟我耍贫嘴。”艳娇直乐,“我能耐大,也没有你师父能耐大呀。对了,他最近身子骨儿还硬朗吗。我可有一阵子没去看他了,别说,我还真挺想他的。”这话说完,笑得更好看了。
“硬朗着呢,一点儿都不显老,身子骨儿比我这年轻人还棒。有天,我去看他,正撞见他跟洪大叔撂跤,洪大叔那么大的块头,愣是让他摔了个倒栽葱。等把褡裢脱下来,我一看呀,浑身还都是疙瘩肉呢,一点儿褶子都没有。”
虽然牛斗星说了大话,可艳娇却很是爱听,乐得合不拢嘴。
“这老家伙,都这么岁数了,还这么壮,赶机会,我非跟他好好摔一跤不可。”
牛斗星也是二十几岁的人,虽说还没成家,却也听得出艳娇姨话里的意思。他早就知道,艳娇姨一心想嫁给他师父,可他师父脑子跟让驴踢了似的,死活就是不答应,害得艳娇姨一等就是十几个年头,却仍不死心。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比石头还硬,认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俩人刚说了没几句话,两大碗热乎乎的汤面就上桌了。还有几个小菜,是刻意孝敬艳娇和牛巡长的。
艳娇让老板到后厨忙活去,不要打扰她跟牛巡长说话。老板比力巴儿还听话,一头扎进后厨,没吩咐不敢出来。
吃面、喝汤,就着小菜,这顿饭比大鱼大肉吃得还舒服。
俩人一边吃,一边聊闲天儿。
艳娇数落了牛斗星好一会子,嘱咐他千万留神文小生那些人,就连那个卖烟卷儿的小棒槌,也得留神着点儿。那些人都是光脚的,他们不怕穿鞋的,表明嘻嘻哈哈,真要惹着他们,蔫坏阴损,坏招儿有的是。不过么,如果跟他们待时间久了,有事情,他们也真的会仗义相助,即便搭上一条命,也一点儿不含糊。
牛斗星谨记艳娇姨的话,保证不再惹是生非,一定会跟他们打好关系。
“姨。想跟您打听点事儿。”牛斗星撂下大碗,将一根面条吸进嘴里,一脸傻兮兮的表情。
“呦。这怎么还客气上了?什么事,说吧。”
牛斗星不大好意思开口,是因为他要问的事情,跟艳娇姨干得这一行当有关,生怕问出嘴后,会让艳娇姨不高兴。
“大老爷们儿,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个巡长。”
“这个——”牛斗星吸了一口气,“我想问,您您,您这个行当中,有有,有那种三更半夜,还还还,还在外面拉客的么?”说话很不利落,分明底气不足。
“嘿呦喂,我当多大事儿呢。”艳娇反倒满不在乎的样子,“干我们这行的,为了混口饭,还管白天黑夜呀。有门路,有姿色的,进堂子,进班子,保不齐能当红姑娘。没门路,没长相的,就耍单儿呗,挣个仨瓜俩枣,够养活自个儿就行。”
“那那那,那长得好的,还耍单儿的呢?”
“瞎说。”艳娇以行业老前辈的口气说:“以前倒是有过,就拿你姨我来说,那会子不就是耍单儿么。现如今,不兴这样了,长得好的,没一个耍单儿的,即便想耍单儿,我们这些开堂子的,也不容她这么干,这叫撬行。一旦被开堂子的知道了,先好言招安,她要不识相,那没得说,要么让她瞎只眼,要么让她断条腿,让她一辈子别想在这个行当里混!”
艳娇说得轻轻松松,牛斗星却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这些干暗门子营生的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照艳娇姨这么说,若兰就不是耍单儿的流莺,那一定是堂子里的人了。
“唉……若兰啊若兰……”
许是太想若兰的缘故,牛斗星竟不知不觉地把她的名字说了出来。
“谁?你念叨谁呢?”艳娇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好看了。
这一问不打紧,牛斗星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
“我问你呢,你刚才念叨谁呢?”艳娇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嗐!既如此,说出来也就是了,正好问问艳娇姨认不认识若兰。
“艳娇姨,”牛斗星说,“我最近认识个姑娘,她应该也是您这一行当里的,她叫若兰,您认不认识她?”
却不料,这番话刚一出口,不亚于谈虎色变,艳娇捧在手里的大碗便晃动了一下,汤水泼洒出来不少。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艳娇瞪大着眼睛问。
“若兰呀。对了,她说,她还有个姐姐,叫如兰。”
这话一出口,艳娇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艳娇语气很怪的问。
“前天晚上,昨儿晚上,都见了她了。”牛斗星实话实话。
“怎么会。”艳娇脸上的表情越发地不自然了,“怎么会,怎么会,她已经,已经……”
艳娇话没说完,便霍地站起:“我想起点儿事来,是急事,得赶紧走。你结账吧。”
说完话,也不跟老板打招呼,便急匆匆地撩帘而去。
牛斗星一个人傻呆呆地坐着,搞不明白,艳娇姨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