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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慢性毒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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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辟邪说话赛说书,关键时候卖关子。

林耗子和孟傻子都是吃江湖饭的老油子,焉能不识他小子的套路。

林耗子识趣地将茶壶提起,倒了半碗温热正宜、淡如清水的茶水,双手捧着递到单辟邪的面前,笑着说:“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再说吧。”

“呀!”单辟邪假模假式假客气,双手接过大碗,嘿嘿笑着说,“瞧瞧,我还成客人了。得嘞,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仰脖将水喝干净,将大碗递给林耗子,呼出一口轻松气,接着说道:“谭小手趁着谭家操办白事乱成一锅粥的当儿,用锅底灰把一张脸涂成了包龙图,戴了一顶开花帽,穿了一件百家衣,扮成叫花子,跟着一帮真正的叫花子往谭家的门前凑热闹。

谭四爷假仗义,为了好名声,少不了要施粥舍饭撒零钱。谭小手蛊惑叫花子头,吵嚷着非让谭家请众叫花吃猪肉炖粉条子。

您二位也知道,乞丐凑成伙,神仙也难惹,咱津门之中的叫花子较之外地的叫花子更是惹不起,他们自称将门子弟佛门后,明面上都是喊爷爷叫奶奶的穷哈哈,暗地里套白狼,打闷棍,月黑杀人,风高放火,背后攮刀子,什么缺德勾当都敢干,他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就把一条烂命豁了出去,真要撒起狠来,连混混儿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谭四爷知道他们的伎俩,为了不给自家惹麻烦,于是吩咐下人在后院支起一口大锅,杀了一口猪,炖粉条子款待这帮子穷神仙。

谭小手的心不再吃东西,他混进谭家,只为打听如意遇害的消息,好给谭四爷上上眼药、添一添堵,以此纾解憋在胸中已久的怒气。

谭家有个打杂的丫头,曾经是谭小手的小相好,谭小手当年在谭家偷东西,这贼丫头没少了给谭小手插旗盯梢,销了贼赃得来的好处,谭小手跟她对半平分,从不叫她吃亏。等到东窗事发,谭小手被谭四爷用家法打得皮开肉绽差一点儿没了命,却愣是咬死了口,坚称偷东西的事是他一个人干的,再没有第二个人帮他。

那贼丫头没想到谭小手竟能如此仗义,因此谭小手在被谭家扔出去后,她偷偷花钱找人给谭小手治伤,不然的话,谭小手的小命早就没了。

等到谭小手伤好了之后,那贼丫头担心长此以往会被谭四爷知道他俩之间的猫腻,于是跟谭小手厮守一宵之后,从此彻底断了来往。

谭小手混进谭家,免不了要见见昔日的小相好,顺带从小相好的嘴里套些话出来。他早先在谭家干过杂工,对于谭家的地形了如指掌,知道如何巧妙躲过别人的眼。

没费多大劲,那小子就见着了小相好。据他自己说,他俩不但说上了话,还在杂物房里鼓捣了一场,那小浪蹄子还夸他的活儿比以前更好了。”

说着,单辟邪哈哈笑了起来。

“哼!”孟傻子憋着嘴说,“你小子就爱听这些腥臊恶臭的勾当,赶紧着,说说那贼丫头跟贼相公都念叨什么劳什子了。”

“瞧瞧,瞧瞧,”单辟邪朝林耗子说,“孟二哥这会儿变正人君子了,以往咱三个臭皮匠凑一块儿,说腥臊恶臭最多的那人可不是我,是谁呀,谁自个儿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林耗子呲着牙,斜眼晲着孟傻子,笑而不语。

孟傻子用大手挠着头皮,嘿嘿傻笑着不反驳,分明单辟邪所说之人就是他。

单辟邪接着说:“谭小手跟那小蹄子鼓捣完事之后,谭小手问她可否知道如意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小蹄子支支吾吾,分明知道真相,却又不敢说出口。

谭小手对付女人有些手段,凭借一颗算盘心,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没费多少口水,便撬开了小蹄子的嘴。

小蹄子告诉谭小手,谭四爷的大老婆这几个月来,一直犯胸闷气短出虚汗的毛病,找了好几个有名的郎中看过后,都说是上了岁数,劳心费神而导致的气血瘀阻,虽说名贵药材吃了不少,却一直不见好转。

前阵子,病情加重,开始呕血,眼瞅着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她那几个娘家弟弟埋怨姐夫舍不得给姐姐治病,非说谭四爷诚心要让小的取代大的,硬逼着谭四爷亲自套了车,把大太太送到了日租界东洋人开办的医院里。

也不知道东洋大夫是怎么诊断出的,说大太太的病是人为所致,还说大太太中了一种慢性毒,这种毒很罕见,人一旦中毒后,起初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但随着毒性日益加剧,便开始出现浑身乏力怕冷,胸闷气短盗汗的现象。等到毒气完全渗入血脉之后,脏器逐渐衰败,中毒之人就会出现呕血、拉血的症状,若非送医及时,若再耽搁下去,多说了再有一个多月,大太太非死于非命不可。

听了东洋大夫的话,大太太的几个娘家弟弟揪住谭四爷不放,把谭四爷揍了一顿后,非要谭四爷说出为嘛要害他们的姐姐。

谭四爷大呼冤枉,求几个舅子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一旦闹大了,两家人的脸上都没有面子。他赌咒发誓,绝没有动过毒害结发之妻的心思,也绝对没有指示过任何人在大太太的茶饭里面下毒。若有一句假话,就让他谭家老小全都不得好死。

见他言辞恳切,他那几个舅子也就放过了他,限他三日之内将真凶揪出来,不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谭四爷没有法子,只得答应舅子们,三天之内必将真凶找到。他那几个舅子仍不肯散伙,要跟他一块儿查找真凶,并认定真凶就是谭家的人。

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大太太平时很少出门,每个月也只有初一十五,到娘娘庙上香,但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茶饭都是回家吃。伺候大太太吃饭的,数来数去就那么三五个。于是乎,谭四爷设了私堂,头一个先审厨子。厨子为了证明自己无辜,拿剁骨头的刀当着谭四爷跟几位舅爷的面儿,愣是一咬牙剁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

既然不是厨子,那只能接着再审专门伺候大太太的使唤婆子和使唤丫头,给俩人动了私刑之后,俩人宁可被折磨死,也绝不承认下毒的事儿是她们干的。

既然不是厨子,也不是使唤婆子和使唤丫头,那就只剩小女儿了。大太太最疼这个闺女,而这个闺女也疼妈。每天早上,闺女必会早早地起来,给妈妈泡一壶香茗,亲自端过去献茶请安。每到傍黑天,大太太进到佛堂之后,必定要在佛堂里面吃一顿饽饽席,那些小点心都是闺女亲手弄的,也只有当闺女的最知道当娘的胃口爱吃几分甜几分咸。

谭四爷舍不得审自己的亲闺女,求几位舅子开开恩。他那几个舅子不答应,逼着谭四爷非审不可。谭四爷没辙,只能把闺女喊到面前,质问闺女为嘛要下毒害自己的亲妈。闺女一听这话,立时跟亲爹翻了脸,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抹脖子。还是其中一个舅子眼疾手快,夺下了宝剑,总算没闹出人命来。

闺女的三舅脑子最好使,嘴皮子也利落,好言安慰外甥女,等外甥女不再寻死觅活了之后,旁敲侧击地从外甥女的嘴里面套话。问外甥女这阵子可否有人主动给她帮过忙。

外甥女实在,不会说瞎话,一五一十地跟舅舅说,有好一阵子,早起的时候总能看见如意小姨娘从水房出来。有那么两回,还看见过如意小姨娘跟负责往家里送水的秃头王二说瞧瞧话,至于俩人说得什么,她没听见,但从秃头王二的神色上来看,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有了她这番话,几位舅爷认定这里面一准儿有猫腻,于是决定把秃头王二绑来,给他动动大刑,看他的舌头到底够不够硬。

这些舅子们想的挺好。嘿嘿……结果么,事与愿违,王二没抓到,却抓了个王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