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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城上。
董景珍望着城下“梁军”满面寒霜,脸色不善的说道:“区区六万大军就敢深入我境攻我巴陵,来护儿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
六万大军中三分之二都是投降的楚军和梁军,真正让董景珍忌惮的只有两万骁果军,不过也没啥。
副将郭华却没这么淡定,不安的说道:“那可是来大将军,真的没事吗?”
人的名树的影,来护儿可是大隋将军里的扛把子,谁不忌惮。
董景珍也有些腿颤,故作镇定说道:“这里是江陵,离豫章八百里呢,最多坚持三五天各地援军就会赶到,届时几十万大军还怕他区区两万人?”
梁国对外号称有四十万大军,这个数字就算缩水一半,对来护儿依然可以形成包围碾压之势,这就是梁国君臣的底气。
问题是,小小巴陵城能坚持三五天吗?
董景珍正要出言鼓励军心,就听城下“梁军”开口喊道:“大王,臣等凯旋归来何罪之有,为何要将臣等拒之城外,朝中有奸佞啊大王。”
起初声音还比较微弱,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数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别说城上,梁王宫中都能听见。
董景珍和郭华同时愕然,对视问道:“什么情况,来护儿这么搞有意思吗?”
徐得基无奈道:“这是在扰乱咱们军心呐,继续喊下去咱们的士气可就没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底层将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不解释很容易引起误会,董景珍吩咐道:“传令将士,城下的是隋军不是梁军,让大伙做好死战准备,别被姓来的给影响了。”
上位者面对下位者时,心里是充满了优越感的,优越感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不屑解释,说什么你听什么。
但士兵也是人,也会好奇会焦虑,会胡思乱想啊。
城外大军直接攻城还好,打起来就顾不上想其他的了。
问题是人家没有攻城,只是喊话而已,将士们心里的弦提不起来,肯定会自我脑补的。
“城下敌人不是梁军是隋军,那他们为何打梁军旗号呢?”
“隋军都打到巴陵了,难道其他地方已经沦陷了吗?”
“不对啊,他们喊的明明是大王,自称的是臣,怎么会是隋军,难道晋王殿下在骗我,可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们口中的奸佞是谁啊,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没听说啊。”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更别说,一万人就有一万零一个想法,听着城下带着哭腔的呐喊,越来越多的守城将士陷入天人交战。
这倒不是守城士兵智商低,而是他们接受消息的来源太有限,都是别人主动透漏且不完整的信息,真假无从分析,不自行脑补还能怎么办呢。
脑补这玩意都是往最坏处想,想着想着自己就把自己吓住了。
郭华回到董景珍身边,苦笑道:“好像起反作用了,得知隋军前来,士气非但没提升反而越来越低了。”
“呃……”董景珍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他知道原因,却改变不了。
梁国是去年才建立的,很多将士此前都是隋军,对大隋可比对梁国亲切多了。
董景珍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无奈叹息道:“让将士们也喊吧,唱歌嚎叫都行,把敌军的声音给我压下去。”
郭华无语,正要离去脑中灵光一闪,笑问道:“要不要擂鼓,鼓声比较大。”
董景珍抬腿就是一脚,骂道:“你疯了吗,鼓声一响士兵都冲下城去咋整?”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这可是刻进骨髓里的铁律,能胡来吗?
“哦……”郭华下去处理,没多久城上便响起了虚弱无力的喊声,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喊出的声音却像三天没吃饭似的,听的董景珍那叫一个牙疼。
自家将士怎么都是这个怂样。
城下。
“梁军”反而越喊越亢奋,声音响亮的能传出十好几里,来整却不满的喊道:“别光喊啊,都把情绪调动起来,带点哭声,带点受了冤屈无处申诉的绝望,这样才会引起城中守军的同情和共鸣,情绪,情绪啊。”
将士们看着来整齐齐翻起白眼。
说的容易,情绪是想调动就能调动起来的吗?
糙老爷们哪有那么好的演技?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几万大军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戏精,钱多多拿着大喇叭嚎丧道:“大王,臣等为国出生入死何罪之有,您为何要听信奸佞谗言,将我等拒之城外,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啊。”
这话喊的,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情绪绝对饱满到位。
来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冲到钱多多面前说道:“没错,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声音,就这么喊?”
随后命将士们收声跟着钱多多喊,钱多多说一句他们学一句,表演不会抄袭总会吧。
钱多多精神大振,拿着喇叭喊的更加卖力。
“大王,臣等何罪之有,您不该这样对梁国的臣民,对自己的将士啊。”
“呃……”来整无语道:“等会等会,台词能整一样不,你每次喊的都不一样,将士们记不住啊。”
钱多多:“……”
都是即兴发挥,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前一句说了什么,怎么给你整成一样的。
没有音响的年代,一个人就算把喉咙喊破也造不成多大的声音,还得齐心合力才行。
钱多多只好先整理出几句台词,让将士们默念背熟,然后……
“大王,臣等为国出生入死何罪之有,您为何要听信奸佞谗言,将我等拒之城外,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啊……”
数万人同时扯开嗓子,可着劲的抒发自己的情绪,有人甚至拼命的挤眼泪。
一时之间,城下军阵变成了大型出殡现场,将士们鬼哭狼嚎,可着劲的嚎丧。
来整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遗憾的叹息道:“失策啊,若有几个唢呐就更应景了。”
说着打马走到来护儿面前问道:“父帅,现在咋整?”
来护儿笑道:“继续哭两刻钟,让全城百姓都听到。”
百姓跟底层将士一样,消息来源有限,官员又不屑解释,给出的消息很多时候都自我矛盾。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两条消息打架的时候脑补就开始了。
来整无语道:“父帅,您这啥战术,第一次见啊。”
对于自己儿子,来护儿自然不会吝啬,耐心解释道:“战数向来都是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的,选择最合适的最重要,梁国才成立几天,江南的百姓还是心向大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