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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考试！
这四个字重重地压在门外百姓的头上。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知道培养一个读书人有多么的不容易，知道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参加春闱，好鲤跃龙门。
这是普通人唯一一次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更何况徐望山家境贫寒，能供他这个读书人，想必家里也是吃尽了苦头的，甚至连他上京的盘缠都是村里人凑的，这无形之中就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徐望山唯有中了进士，才有可能回报父老乡亲。
但是他因为在鞋子里垫了几张草纸，他便不能参加科考了。
这是要人命的打击！
褚灵声音微沉，接着开始述说。
“徐望山被赶走了，不得参加春闱。而他的同行人程典，一个明明可以闭嘴不言的人，却因一时动了歪念，想要少一个对手，于是弄走了徐望山。”
“程典顺利进去考试了，而此时的徐望山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之上，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因几张草纸化为了泡影，他没有钱，他无处可去，甚至他的路费都是乡亲们凑的。”
“在巨大的压力下，徐望山回到了那间柴房里，上吊自尽了。”
褚灵闷闷地说罢，缓了好一会儿，看着外面百姓通红的眼睛，亦是鼻头一酸。
“程典考完试出来，自知无颜面对徐望山，于是便直接没有回去，而是住到了别处。直到放榜，程典乃二甲尾名，中了进士，才想着去找徐望山表达歉意，并且想让徐望山来做自己的师爷，好弥补自己的愧疚。”
“但是等他去到了客栈，才知道徐望山那日便已经上吊自尽。而且因为无人发现，直到尸体臭了，才被客栈掌柜的找人扔到了乱葬岗，连同随身物品，一并扔了。”
“程典害怕了，后悔了。于是他卖完所有能卖的东西，托了关系捞了个玉川县的县令一职，便早早走了。”
“而此时，宫中大赦，徐望山的姐姐有幸被放出了宫。同时，徐望山的弟弟徐望水也来京城找哥哥，准备谋一份差事，二人意外相遇认亲，准备去找徐望山时，却只能找去了乱葬岗，将那早已不成人形的尸身捡回来，置办了棺材，草草处理了后事。”
褚灵说到此处，望着众位百姓。
“请诸位百姓告诉我，徐望山的弟弟和姐姐，该不该报仇？”
“该！”小二通红着眼睛，喊了一声，“该！”
“该！褚大人，该，该啊！”
“害死了人，是要遭报应的！该！”
“该！”
褚灵重重点头：“本官也觉得该，所以那徐望水和姐姐灵芍经过多番打听，终于知道了程典要去玉川县，然后他们偷偷跟了上去，并且最终找到了他。”
“姐姐灵芍以寻弟弟为由和程典意外相遇，又因白蒙山附近除了驿馆再无住宿，所以程典心善，邀了灵芍一起住驿馆，还谎称灵芍是自己姐姐。”
“灵芍与程典几番相处，觉得此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恶毒。相反，此人是个心善之人，会觉得她找弟弟可怜，会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分一部分赠予她。”
“所以灵芍心软了。”
“但亲弟弟的仇哪能不报，所以灵芍决定用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毒，给程典一个教训。”
“当时程典意外倒下，还觉得自己受了风寒。灵芍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于是留了下来照顾。而此时徐望山的弟弟徐望水，也终于找了过来。”
“灵芍觉得，虽然是程典的一句话害的弟弟无法科考，但弟弟毕竟是自尽，若一味怪罪在别人身上，甚至想要别人一命换一命，是不是有些过了。”
“而徐望水在得知姐姐想法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觉得姐姐的做法过于温和。因为他亲眼看到程典满面红光，春风得意地说自己要去做县令了。而他的哥哥，一生命运多舛，被害的上吊自尽，尸体臭了才被发现，还被扔到了乱葬岗，他如何平息这股怒火。”
“所以，他要给程典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于是，在当天夜里，徐望水偷了姐姐的药，准备加大剂量让程典难受。同时准备砍下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因为一个残缺之人是绝对无法成为县令的，他的县官之梦，此刻开始破碎。”
“但是徐望水拿错了药，意外毒死了程典。而他却不曾知道，只当程典昏睡，于是砍下他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权当是给他个教训，然后将断肢埋在了医馆后面的菜园之中，直到意外被我发现。”
“次日一早，等灵芍来看程典的时候，看到他断的胳膊和腿，看到上面上好的药和裹好的纱布，但是此时的程典早已没了气息。”
“徐望水，杀了程典！”
百姓惊住了，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地上的骨头，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他们的程大人，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所以，他们的程大人并不是程典，而是别人？
所以，原先的程典早已被毒死，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程典？
褚灵望着众位百姓，缓缓开口道：“此事到这里，却还没有结束。”
“徐望水意外自己杀了人，所以他决定认罪。于是他和灵芍将程典的尸身带了出来，准备一同来玉川县认罪伏法。一路上，二人备受折磨，心力交瘁，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
“然后他们终于到了玉川县。而早已接到信件的宋玉姐，已经带了未来婆婆先一步过来，在玉川县安家。”
“但是，在徐望水来到玉川县城门的时候，却见一身穿锦衣的大肚男人，正在指使自己的打手欺负一个年迈老者，于是他气不过上前将人打翻，并且亮出自己的身份：玉川县新任县令：程典！”
“我记得，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他们打我爷爷，是大人救了我爷爷！”一年纪不大的妇人哭着喊道。
褚灵指着徐望水，望着众百姓道：“徐望水化作程典，一开始只是觉得玉川县百姓艰难，他自己穷苦出身，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想将恶人去除之后，自己便认罪伏法，但事与愿违，他一直留到了今日。”
“他不是程典，他是徐望水！”
“但徐望水杀了程典，所以他该不该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