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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有些窘迫地将袖口往下放，想要挡住那骇人的疤痕。
楚渊已经一步跨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他落空的手顿在半空中，五指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艰难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自杀的？”
叶深声音染上了哽咽：“那天之后，我爸把我送到了一个私人中心。”
“我被当成一个病人。”
“他们每天折磨我，用电椅电我，说我是个神经病。”
回想起如此痛苦的回忆，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面色痛苦。
路皎皎震惊：“现在还有这种地方？随意批判？下私刑？”
叶深道：“是的，关在里面的都是所谓的问题少年，大部分都是沉迷电子游戏的，也有少部分，是我这样的，他们称之为怪物的人。”
被关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叶深每天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他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流着泪一动不动，好似那酷刑用在自己身上已经毫无感觉。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会见室，叶妈妈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的孩子治好了吗？”
所谓的医生，一脸骄傲自豪地笑：“治好了，治好了，他现在已经很乖了，你们放心吧，出去给他多安排安排，保准已经回归了正常人。”
叶爸爸一声不吭，从鼻腔中哼了一声：“那就好，我不希望他有这样见不得人的毛病。”
见不得人，四个字狠狠戳进他的心窝。
回到家的他的确变的沉默，他因为被送入改造，休学了一年。
重新回到校园的那一天，他觉得什么都很陌生，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回到家也是怔愣地坐在那儿发呆。
叶爸爸对于儿子这样的表现，倒是很满意，叶妈妈有些担忧，但触及叶爸爸狠厉的眼神，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偶然在朋友那儿听说，楚渊找到了一个实习工作。
他平静如水面的内心还是会荡起阵阵涟漪。
后来，他又听说，楚渊要结婚了，谈了半年就决定结婚了，女方长得很漂亮，是个开朗的女人，性格如烈火骄阳一般。
他愣住了，朋友继续说：“也正常，毕竟之前谈过了，兜兜转转啊，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他不解：“什么？什么兜兜转转？”
朋友惊讶：“啊！你不知道吗？你和楚渊不是关系很好嘛？你不知道他有过女朋友吗？当年就是女方要去国外留学呢，两人大吵一架，楚渊才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到了我们的城市，我们也是听嫂子说的才知道的，两人真有缘分，不过楚渊也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和嫂子断了联系，难怪人家从国外回来，两人又和好了，对了，楚渊还发了朋友圈呢！”
叶深手在发抖，自己把楚渊的朋友圈看了没有万遍也有千遍，可是他没有看到那条朋友圈。
朋友看他的表情，以为他不信，亲自调出了那条朋友圈：“呐，你看。”
屏幕上，男人搂着女人，闭着眼，那好看的薄唇亲吻着女人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扫在女人红扑扑的脸蛋上，女人笑的一脸幸福，对着镜头，高举着手中的糖葫芦，头顶落了点点白色的雪花。
他看了很久，久到视线凝视在屏幕上，似是要把上面的人永远刻在脑海里。
朋友还在询问：“诶，你没收到电子请柬吗？你和楚渊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吗？男人嘛，什么大事喝顿酒不能解决的，这整的，怎么搞得像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叶深没有说话，只觉得那幸福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双眼。
“婚礼，什么时候。”
朋友挠头：“我看看，哦，下个月五号，滨海酒店四层，双喜厅，你要过去吗？”
叶深笑：“我就是过去给一份份子钱，毕竟也是曾经的好兄弟，份子钱还是要给的，大喜的日子也献上我的一份祝福。”
他把好兄弟几个字用后槽牙磨出来的。
叶深定制了一套高档的黑色西装。
那一刀，他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原来心脏麻木的时候，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
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想起那天晚上，楚渊……
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受了那么多煎熬，竟得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过渡期。
他死了后，叶爸爸把一切责任都归咎于私人中心没有把他治好，一纸状书将私人中心告上了法庭，结果歪打正着，警方通过调查，曝光了里面的非人待遇，他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在里面受到的所谓的心理治疗，竟是无尽的折磨。
他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父母抱头痛哭，对着自己的遗像一句一句地说着对不起，他很痛，多么讽刺，世人都表彰他的父母是解救万千孩子的英雄，而事实呢？
叶深缓缓地说完了这些话，楚渊的唇色已经发白颤抖，他不知道，叶深居然因为自己受了这么多难以想象的伤痛，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抑郁症，逼到自杀。
“对不起……”他知道说对不起太晚，也没有用，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一句一句重复着：“对不起……叶深，对不起……叶深。”
叶深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在路皎皎的指引下，散入了玉石中，转去了轮回之路。
路皎皎说了，自杀的人下地狱要受尽永世的惩罚，但是从她这里，走个后门，不需要受苦，这样的交易何乐而不为，叶深立马就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叶深还是看了掩面哭泣的楚渊好几眼，希望楚渊可以说点什么，但到最后，楚渊也没有说出别的什么，只是一直在重复着那三个字：“对不起。”
路皎皎几人离开的时候，小楚枫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张红色钞票，硬是要塞给她，被路皎皎微笑着拒绝了。
回到言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容妈做了一桌子菜，饭才吃到一半，言月就接到了郭深庭的电话。
“言月，我们沿路搜索，找到了两具男性尸体，没有找到小莓的尸体。”
“两具男性尸体？”言月点开了外放。
“在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发现的，那地方很偏僻，基本不会有人经过。”
“两具男性尸体，体重身高差不多，一具失去了左腿，一具失去了右腿。”
“告知你们这个情况是因为，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小块白色的裤袜组织，据桑女士报案那天描述，小莓被绑架那天，正穿着毛茸茸的白色裤袜，且家里还有相同的几双，我已经让鉴证科取证鉴定分析了，但从材质上看，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