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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信仰
许岑风还是挺喜欢当导游的, 等将来旅游产业链开发成熟后,他说不定会考虑重操旧业。可惜这句话没办法和法厄斯说,因为对方一定会觉得没出息, 毕竟当导游哪儿有当首领的贴身秘书官来得威风。
法厄斯破天荒没强求:“随你。”
军部都是一群如狼似虎的饥渴雌虫, 许岑风待在这里说不定比待在外面更危险。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视讯通话器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传来了值守士兵略显紧张的声音:“报……报告首领, 韦瑟上将求见!”
对方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许多。
许岑风闻言心中一沉,下意识看向法厄斯,后者却不见慌张, 仿佛早有预料:“你进资料室, 别让他们看见。”
许岑风不放心法厄斯的脾气, 瞥了眼他腰间的枪套:“有事好好说, 别拔枪。”
法厄斯闻言不以为然, 但还是皱眉拔出自己腰间的枪,直接塞到了许岑风手里:“这样总行了?”
许岑风没回答,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枪,转身走进了一旁的资料室, 将房门虚掩,留下一条缝隙观察情况。
韦瑟上将几乎是踹门冲进办公室的。许岑风躲在里面, 只听砰的一声动静, 随即响起了韦瑟上将愤怒焦急的声音:“首领, 我刚才收到消息说佐格受到黑翼鸟袭击死在了兽潮中, 到底是真是假?!”
回答他的是一阵冗长的静默。
许岑风背靠着墙壁,心想消息未免传得也太快了些, 距离那名副官向法厄斯禀报才多久, 韦瑟上将居然这么快就收到了风声。
法厄斯坐在办公椅上, 不着痕迹看向外间,却见门缝并未关严,很明显有耳朵在外偷听,顿了顿才道:“我已经命令军队去断崖下方寻找佐格了,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他就有生还的希望。”
这句话和宣判死刑没什么两样,佐格是受伤掉下断崖的,就算从黑翼鸟的嘴下侥幸逃离,血腥味也会引来其他的猛兽。
韦瑟上将闻言只觉大脑一阵晕眩,他咬紧牙关,嘴里全是血腥味,重重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愤怒低吼道:“那些部将当时就应该下去搜寻,为什么没找到佐格就擅自带队回城?!”
韦瑟上将好不容易才全家团聚,刚和小儿子阿古重逢没几天,结果一转眼大儿子佐格又出了事,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法厄斯却仿佛是为了故意激怒他,闭眼用指尖轻揉着太阳穴,语气冰冷而又淡漠:“当时黑翼鸟数量太过庞大,剩下的队伍只能尽快撤离多塔尔密林,根本没有机会去营救佐格。韦瑟上将,你征战多年,应该知道牺牲是无可避免的事。”
“无论是你,还是佐格,又或者我,将来都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去,这对于一名军雌来说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法厄斯的话虽然有道理,却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许岑风一个局外人听了尚且觉得扎心,更何况韦瑟上将。
“首领!你……”
韦瑟上将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法厄斯嘴里说出来的,他控制不住一把将法厄斯从椅子上揪起来,拳头紧绷发抖,红着眼眶怒声质问道:“佐格是你的亲堂弟!亲堂弟!他从小最听你的话,手上就算只剩一颗糖也要分你半颗,现在出了意外,你却是这种态度吗?!!”
法厄斯虽然没有任何情绪,周身气息却异常危险,他幽绿的眼眸紧盯着韦瑟上将,一字一句警告道:“不管我的态度如何,你似乎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首领,韦、瑟、上、将!”
韦瑟上将闻言一愣,却不是因为法厄斯的话,而是对方忽然借着动作的遮掩,在他手背上用力写了两个字:
【没死。】
法厄斯写完,不动声色示意了一下门外,然后继续落下两个字:【做戏。】
韦瑟上将见状神情惊疑不定,法厄斯却已经冷冷甩开了他的手:“佐格虽然是我的堂弟,但他更是一名军雌,如果他真的遭遇不幸,本首领一定会厚葬他的。”
许岑风躲在资料室里,闻言无意识皱紧了眉头,心想法厄斯说话怎么越听越欠打,正当他透过门缝准备细看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韦瑟上将竟是毫无预兆动手将法厄斯一拳揍倒在了地上。
“砰——!”
法厄斯被揍得后退两步,直接撞歪了桌子。
韦瑟上将气得眼睛都红了,口不择言的怒骂道:“您不愧是首领!真不愧是整个北部的首领!我怎么忘了,只有最冷血自私的虫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只是死了一个堂弟而已,您当然不会在乎!”
他语罢气极反笑,一面摇头,一面后退,失望到了极致:“就当我瞎了眼,就当我瞎了眼!”
语罢愤而转身离去,重重一声摔上了门。
躲在门外偷听的士兵见状连忙站直身形,装出一副认真站岗的模样,直到韦瑟上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这才用终端偷偷发出了一条消息。
【叮!拦截成功!】
一门之隔,办公桌上的光脑忽然闪烁了两下。
法厄斯面无表情舔了舔嘴角,果不其然尝到一股血腥味。他却不甚在乎,直接拉开椅子坐在光脑前,一边点开刚才拦截的消息,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资料室道:“出来吧,他走了。”
许岑风闻言这才开门从里面出来。他皱眉走到法厄斯身旁,直接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却见嘴角处已经紫了一大片,可见刚才那一拳揍得有多重。
许岑风的声音罕见沉凝:“为什么要故意激怒韦瑟上将?”
法厄斯却示意他看向光脑屏幕,漫不经心道:“不演戏怎么钓鱼。”
许岑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光脑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了一条拦截消息:
【已决裂,可动手。】
法厄斯轻轻敲击着光标,对许岑风解释道:“能在外面值守的都是我的亲兵,耶尼亚的本事倒是不小,也不知道队伍里有多少虫都被他收买了。”
许岑风闻言用指腹轻轻擦掉法厄斯嘴角的血迹,红艳的鲜血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刺目,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递到唇边抿掉,舌尖尝到了些许血腥味:“所以你们刚才是在演戏?”
法厄斯盯着许岑风的动作,眼神暗了一瞬,连应答听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嗯。”
许岑风不期然想起了上辈子:“万一韦瑟上将把你的计划透露出去怎么办?”
法厄斯语气玩味:“我们可是同族。”
许岑风觉得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耶尼亚和你也是同族,而且你们北部不是不信奉这个吗?”
他们不信血亲,不信手足,只信自己。他们信奉背叛的同时,却又恐惧着背叛。糟糕的国度,混乱的秩序,就像一群穿上礼服的野兽,游走于殿堂之间。
法厄斯舔了舔嘴角,半晌后,意味不明的吐出了一句话:“佐格还在城外养伤没回来,他的藏身地点只有我知道。”
只要韦瑟上将保持忠诚,法厄斯绝不会动手,但对方如果信了耶尼亚的蛊惑,与虎谋皮,法厄斯手上也有足够的筹码。
法厄斯是踩着尸体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他深知“感情”可以是世间最牢固的羁绊,也可以是最虚无缥缈的依靠,而他与韦瑟上将的亲情显然没有深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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