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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吴老太太的讲述，我的心里是十分复杂的。一是对她及她的儿子吴仁信的悲惨经历，感到同情和愤慨。二是对世俗眼光的无奈和鄙夷。
还有许多，但我却不敢再往下想。更不敢妄加评论，将这件事情一概而论，只偏执于自己有限的理解中。
作为吴老太太唯一的一位听众，我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听下去，也算是自己对于她来说，另一种微薄的尊重了！
“当时我们娘俩害怕极了，但又觉得十分解恨。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于算是熬过来了！”
“可接下来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毕竟是杀了人，哪怕吴有钱罪有应得，可我们终究还是逃不掉法律的制裁的呀！”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后来，我们把吴有钱的尸体切成一块一块的碎肉，骨头用来当肥料，把肉做成猪食全部喂猪了！”
“……嘶，虽然有些残忍，可我怎么感觉这么解恨呢？”我心里一阵抽搐，有一种热血上头想要大吼一嗓子的冲动。
“……那他的父母又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当时，为了能够不引起外人的怀疑，我就对外面说吴有钱在外面搞破鞋，带着小三跑了。虽然这种谎言疑点重重，但外人都知道吴有钱的为人，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事情过了大约有三四天的功夫，我前夫的父母突然找上门来。他们说，早在仁信小的时候，就看出来这是自己儿子的亲骨肉了。但碍于面子，同时又怕混不吝的吴有钱找茬，所以才隐忍了这么些年。现在听说吴有钱跟别人跑了，就想把仁信接回去认祖归宗！”
“……早他妈干啥去了！”我骂道。
“仁信当时也跟你想的一样！”吴老太太冲着我笑了笑，不过那瘆人的表情，让我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仁信质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他接受不了这一切，就冲出屋去，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仁信这孩子不同意，但好在我前夫的父母也没勉强，留下了一笔钱就回去了！结果他们前脚刚走，吴有钱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带着人找上了门来！”
“他们一进来就是一通乱砸乱骂，说我是丧门星，是一个只知道替别人养杂种，还不下蛋的老母鸡！”
“当时我也没忍住，毕竟在这个家里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现在吴有钱死了，我自然也不会再惯着他们，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可双拳终究是难敌四手，我被他们打的半死不活，好几天都没下来床！”
“他们临走的时候放下狠话，说他们的儿子吴有钱既然不要我们娘俩了，仁信又不是他们家的亲骨肉，让我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混蛋。如果我们不赶紧搬走，他们就会像当年下药害死仁信的两个哥哥那样，把我们娘俩也弄死！”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两个孩子的死因！我想过报警把他们抓起来，还我孩子一个公道。……可，可仁信已经用刀把吴有钱捅死了。如果我们报了警，仁信杀人的事情就会暴露，他的前途就会毁了呀！”吴老太太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呜呜地哭了起来。
“然后你就把吴有钱的父母也杀了？”我问。
“他们也是仁信杀的！”吴老太太面色平静地说道。
“……哦买噶的，……杀人狂魔啊！”我简直不敢相信真相居然真的是这样。
本来我还以为，那条推送消息里说的多少会有一些不符。甚至我还一直以为吴仁信为了让自己母亲免于牢狱之灾，故意把吴有钱父母的死安在自己头上。
可令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当时吴老太太没有制止自己的儿子再次杀人呢？
“那一天，我因为出门办事没有在家，家里就只有仁信自己一个人。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他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头上被打的血流不止，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后来等他醒了，我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孩子脾气倔的很，无论我怎么问，他就是紧咬牙关死活不吭声！”
“……肯定是吴有钱的父母来过！那对老王八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趁你不在家，来欺负您的儿子的！”我义愤填膺，恨不得抄起家伙揍他们一顿。
吴老太太对我投来善意的一笑，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息事宁人，把这件事情忍下的。可仁信这孩子……，唉，是我害了他啊！”
“等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才发现仁信这孩子不见了！”
“……他……”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吴老太太冲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错，仁信趁着夜黑的时候，把吴大力和石爱花这两个老家伙杀了！”
“……我的天呐，……这，……这就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吗！”我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出那是一副多么血腥的场面。
“等我带着我弟弟宝国赶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个老家伙早已经断了气。而我的儿子仁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了仁信的前程，我们没有声张出去，而是在院子里挖坑把尸体埋了。然后又把躲起来的仁信接回了家，让他带着我前夫父母留下的那笔钱，去大学里上学去了！”
“为了仁信不被这件事牵扯进来，我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一个人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我被判了死刑，但因为我是主动投案又积极配合，所以缓期一年执行。”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该发生的最后还是发生了！”吴老太太失落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警察查出你不是凶手，就把你放了出来？”我问。
吴老太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仁信当时没有去上学，而是拿着那笔钱躲了起来。警察追捕了他很多年，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等到我出狱的时候，原本的村长已经被拆了。我因为无家可归，政府体恤我的难处，就把我安排在康平养老院里住了下来。”
“那您的儿子吴仁信又是怎么出现在康平养老院附近的呢？”我问。
“他是来找我的！”
吴老太太苦笑道：“在最开始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曾劝过他去投案自首，争取政府能够宽大处理。可是他执拗的很，觉得吴有钱一家人的死是罪有应得，自己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说什么也不肯听我的。”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我故意和外人保持敌对的关系，装成一个疯疯癫癫、脾气怪异的脏老太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发现我的秘密！”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仁信约定好每个月只见两次面。而见面的地址，就是那天晚上，你们开车经过的那条乱葬岗！”
“怪不得那晚我们会遇见她，怪不得单纯说她总是会在大晚上偷跑出去。怪不得我明明看她身上穿着干净朴素，但屋子里却杂乱不堪、恶臭满天。原来都是为了让别人疏远自己，好让外人不知道她有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当我想通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她又为什么会想上我和马奋的身呢？
“那天，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和我的儿子吴仁信相见了，就想着能够寄身在你们身上，期望能够和他做一次最后的告别。”吴老太太看出来我的疑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天意弄人呐！”
“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老太爷真的是可怜我，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即使我只是远远地看看他，我也已经很知足啦！”
“……好啦！小伙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够在我最后的时间里，可以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倾诉者，我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吴奶奶，……您，不再去看看您的儿子去啦？或者说，您就没有什么话，需要让我给他转达的？”我试探的问。
“……没啦，……没啦！”吴老太太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娘俩能够苟活在这世上这么久，那就已经是老天给我们的补偿了。何况在我未死之前，还能每个月都能够和儿子说说话，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还奢求什么？”
“小伙子，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让我上身成功。如果当时真的能和仁信再见一次，或许留给他的，只会是悲伤和痛苦吧！”
“也请你帮我转告一些倪大业这个糟老头子，谢谢他给了我最后的体面。让我在死了之后，才举报我的儿子，让他认罪伏法。这么多年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现在想想，真是自作自受、多此一举了啊！”
“现在我死了，我的儿子也被拘捕归案。或许这种结果，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
我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虚幻、越来越模糊，心里居然有了一种恻隐之心，忍不住想要挽留她一下。
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想要开口的冲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毕竟，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而我作为一个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即便是有心，但又能做些什么呢？
番外…………
“……唉，老太太，等您的骨灰入了土，需不需要我给您上上坟呐？”
“……吴奶奶，再聊一会呗！我还有许多事想不明白，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呵呵，小伙子，还是算了吧！毕竟篇幅有限，你的字数已经超额啦！如果读者们还有什么问题，那就每逢初一十五的给我上上香，我自然会去找他们的！”
“要是他们觉得这件故事里面漏洞太多，回头你告诉我。老太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去找他们算账的！”
“……行，没问题！吴奶奶您安心去，我会紧盯着评论区的。回头如果有谁给差评，我就放狗……，……呃……不对不对，我会让您去吓死他们的！”